微风拂过，是泥土味道，是人间气息。

红尘难得的闭眼享受，不过片刻，他重新张眸：“好了，出发了。时候不早了。”

“哈哈，你们先走，我与李老弟有话说。”顾姓老爷子摸摸自己头发，看向李晟。后者一愣神，然后才脸色有些一僵的点点头。

“好啊，都听顾叔的。”说罢，李晟捏捏陈凡凡的小手，满脸深情地说道：“你同凡儿先过去，我稍后就到。”

后者一脸不舍，撒娇道：“哪个凡儿啊？我也是你的凡儿嘛。”

直击李晟心田，他的眼眸顿时就像撒入星光一般，柔和下来，语气也变得更加低声与温柔：“自然是和咱们思凡一块啊，放心，我同顾叔说完便会过去。”

说着，头碰头。李晟就那样盯着自己人生中最美丽的花， 满脸都是溺爱。

“凡凡啊，我的凡凡，放心啦。”

（另外三个皆呆滞原地，一言不发。李思凡更是难以忍受，当众干呕起来，顾老爷子也是满脸嫌弃，红尘则是充满好奇与不解。）

“很快的。”

“哼”陈凡凡扭过头去，“油嘴滑舌的，哼。”

她欢快地像一只可爱的活泼兔子，两颊啊，是那世间最好最贵的胭脂。

开心洋溢着在这片天地，这是独属于陈凡凡一人的，她很喜欢，也很受用。

红尘走过来，不动声色的拉起了李思凡的小肉手，他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和为师一起下去走走，好吗？”他又看向陈凡凡，那是征求意见的眼神。

陈凡凡有些不解与迟疑，她先前虽未见过红尘，却总是听自家相公提到过。

“红尘前辈他啊，是天下修士最为顶尖的那几人之一，他老人——前辈，很是孤傲与强大”

“前辈啊，是神一样的人。”

“世道乱，人心惶，红衣出，世道安。”

“那位前辈，常是风轻云淡，一脸无情。”

“我修道百来年，常是听闻这位前辈不苟言笑，冷漠无情。”

······

可，现在，这位前辈竟然，好像是在，询问自家逆子的看法？

这对吗？

李思凡挠挠头，看向这位“同龄人”，只是眼中少了许多戒备。

孩童啊，是心灵最为干净的。

最为单纯的，你好，那便是好人。

若不好，那便是坏人。

眼前这位红衣少年，自然就是好人了。

“好。”

说罢，李思凡挠着头，看向自家那位母老虎，小声询问道：“娘亲？”

“啊？好啊。既然红尘前辈赏脸了，哦，不对不对。”察觉自己一不留神说错话，陈凡凡顿时脸色紧张，急忙忙亡羊补牢。

“咳咳，既然前辈都讲了，晚辈们自然是很荣幸啊。”

说着，他不断对自家的乖儿子使眼色。只是啊，这位大大咧咧的婆娘，经常会忘记。

她的这个鼻涕虫呐，不过是孩童，有父母撑腰的小屁孩。

有很多很多，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呢。

就比如，当下这使眼色，李思凡就没看懂，只当是自家娘亲眼睛发病了，毕竟，以前她时不时就会这样。

不过，他还是很期待这个地方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喜欢这种地方。

很自由。

很舒服。

恰巧，天空中，一行白鹭飞过。李思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山中一直有鸟叫的啊。

叽叽喳喳的，还很动听的嘞。

比跟自家爹娘听过的那些叮叮当当，弹绳吹孔好听的很。

“嘻嘻，还是这里好。”伸出小小手，像是要把当下鸟鸣给抓取过来，好让自己细细品味。

“怎么个好法了？”红尘紧接着问道。

“emmm，怎么说呢？”说着他用小小的臂膀，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这儿的鸟，想咋样就咋样，想飞就呼呼呼的，想叫就，叽叽叽叽的。多好，这样多漂亮啊。”

他没由来的又皱起眉头，年小怎知愁呢？

他蹲下身来，玩弄的脚下的干枯泥土，满是不开心地说道：“我外公家就不一样了，那儿的鸟当然也好看的嘞。”

他抽抽鼻子，可是鼻涕还在，轻啧一下，满不在乎地用衣袖抹去。

一个小小的无心之举，却让陈凡凡差点天降正义。

李思凡当然不晓得自家娘亲在想啥，而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只是，他们都不自由，很不自由。就在那铁笼里，和玩具一样。扑棱扑棱翅膀，也只是让其他的人指着哈哈哈几句。”

“你说，当鸟的飞不起来，多可怜啊。”

“我偷偷放过好几次，没一个例外的。都飞走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一个个张开红的紫的蓝的翅膀，哗啦啦就飞走了。嘻嘻，外公他们自然不开心的很，那咋了？有啥办法。”

“飞都飞了，说我？我听吗？”

“那，你觉得你做的对吗？”红尘正经地问道，这倒是让李思凡觉得不可思议。

这家伙脑子傻了吧？怎么说出这种我家狗听了都摇头的话呢？

红尘嘴角抽抽，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李思凡叹口气，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位“师父”，答道：“我觉得我做的对的嘞。”

“虽然俺外公常给我讲，用自己的喜好去干预其他人是不对的。用自己的眼光，去评判别人是错的。”

“可我就是不对嘛。你说，小红。那些鸟儿要是觉得这是好的，为什么不回来呢？”

“你说，我要是不去做，就那几只鸟儿能跑出去嘛？”

“不对的，都是不对的。我看啊，好不好啊，对不对啊，都不是唠唠叨叨就能掰扯好的。”

“我外公就常常和我娘互相对嘴皮子。骂来骂去，吵来吵去，半辈子了，也没分出来一个对不对，错不错。”

“说起来也逗，你说，我外公一个和俺讲道理的老头子，竟然天天在想怎么去管我娘亲，这对嘛？”

“我用屁股蛋子想，也知道不对啊！”李思凡拍拍自己肉嘟嘟的屁股，很是开心的模样。

可是他的这些“理所当然”落在其他四人耳中却又是不同的雷声作响了。

“你说得对。”红尘眼神一亮，又一亮。“走，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说着他主动拉住了李思凡的手，又看向陈凡凡。

“你也过来。拉着我徒弟。”

“啊？哦！？好嘞。”陈凡凡大步过来抓着李思凡的胳膊。

“你们，也尽快。”话未尽，一道红光闪过，三人已然消失不见了。

此时青山上，只有青草满地和满山花香了，鸟儿的叽叽喳喳也时有时无的。

“李老弟。虽说我知劝你无用，可我还是想问你啊。”

“你要是败了，那怎么办？”

李晟很是自信。

“我从未败过。”

“哈哈哈哈，行！即便是你得手了，退路又怎么去做？你师父她可狡诈的很啊。”

“我可不认为你能既要也要啊。”

李晟难得一言不发，苦笑一声，眼中是一片火热。作为前辈及朋友的顾客，第一次见这家伙这样，坚定。

“晚辈一向懂得，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