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是被一声清脆的女声叫醒的。

“该醒啦~~该醒啦！”

萧扬头痛欲裂，硬撑着睁开双眼，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人。

“我在哪里？”

“你是说你的身体？还是你的意识？”清脆的女声再次突兀的响起。

萧扬猛地环顾左右，还是没有人，他敲了敲自己昏沉的脑袋，只记得是被人用足球一脚闷了面门。之后便失去了意识。搞不好是脑震荡了，刚才的说话声，一定是自己的幻听。

“你没有幻听，现实世界中，确实没有我，但在你的识海里，我却真实存在，但也不绝对，因为，我思故我在。”

“靠！什么奇葩玩意？灵魂入侵？还是，系统？”

“用你现有的认知去理解，可以算是系统，但并不完全是。”

“莫名奇妙，你以为我是托尼唐恩，被撞了一下就跟别人互换了灵魂？别扯淡了，不过依稀记得，当初被那足球击中的一刻，确实有炫目的白光在自己头脑中炸裂开。”奇怪的是，虽然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但丝毫没有影响思维。萧扬心想着，那个女声没有再次发声。这更让他觉得是自己的幻听。

萧扬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他打量着四周，这里应该是医务室，简单的治疗床位、问诊桌、柜子里的基础药物和治疗设备。看看自己的双手，还好，没有受伤，琴还是能弹的。动动双脚，也没有问题，球也是能踢的。好像只是脑子被撞坏了，在脑子恢复之前，应该也是可以踢球的，毕竟，在华夏，踢球也不用脑子。我为什么要说在华夏？哦，明年我是要被爸妈送出国的，不过要进修的，不是用双脚的足球，而是用双手的钢琴。这次被踢中脑袋，老爸更不会让我踢球了吧。

就在萧扬胡思乱想之际，医务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位30岁左右的医生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洁白无瑕的大褂，衣袂飘飘间，透露出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她的头发被精心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宛如天鹅般优雅。

她的五官精致而深邃，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智慧。眼眸深邃如夜空，闪烁着冷静与洞察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鼻梁挺直，为整张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尤其那成熟女人的气质，让人觉得温暖与安心。

“同学，你醒啦？你同学把你送过来的，他们说你被足球......哎？你怎么又流鼻血了，刚才已经止过血，这一脚闷的不轻啊，还好只是短暂的昏迷，不然早就把你送医院了。”

医生一边絮叨着，一边麻利地为萧扬擦鼻止血。距离近的让萧扬有些窒息。萧扬能闻到这位医生姐姐身上消毒水混合着体香，一种复杂又极其上头的味道。

萧扬定了定神问到：“医生姐姐，刚才是你跟我说：你在我的识海里吗”

医生开始听到“医生姐姐”的称呼，脸微微泛红，心想这个流鼻血的少年真会说话，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无法淡定了。故作严肃的说到：“这位同学，平时少在网上看些乱七八糟的段子，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你是高二还是高三？快高考了吧，上了大学，有大把的时间去追求喜欢的人，去做想做的事。不对，你脑子是不是被撞坏了，还是去医院做个头部CT。快高考的人了，脑子不能有问题。”

萧扬心想着，这位医生姐姐看上去气质挺高冷的，原来是个话痨。遇到这样的姐姐，会不会有水字数的嫌疑？高冷与话痨，矛盾体在这位姐姐身上，好像也不那么违和。他看了看医生的胸牌——叶梦琪，挺好听的名字。

“医生姐姐，我没事的，就是稍微有点昏昏的，如果你觉得我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明天上午还要去报到，对了，我刚转过来，高三，萧扬。”

“嗯嗯，你可以先回去，问题应该不大，保险起见，还是要去医院做个检查。现在是高考的关键时刻，脑子可不能出什么问题。我叫叶梦琪，是咱们翔鹭高中医务室唯一的医生，虽然咱们翔鹭在足球与艺术上都有不错的成就，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文化课同样重要。以后踢球要注意安全，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哦。”

萧扬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梦琪姐，我以后还免不了来医务室打扰你。踢足球，受点伤是难免的。”萧扬很自然的把“医生姐姐”改为了“梦琪姐”。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对于一个少年来说，会说话的男孩子运气总不会太差。但是如果人到中年还这么俏皮，一定会被贴上“油腻”的标签。

“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少来这里，毕竟到我这里来的，都不算什么好事。所以，加油啊，萧扬同学，大学在向你招手。”叶梦琪摆了摆手。然后自然的把双手插回白大褂的口袋里，笑着对萧扬说。

一缕阳光洒进房间，照在走到门口即将离开的萧扬脸上，萧扬同样回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翔鹭，我来了，绿茵场为我颤抖，琴键为我奔腾吧！”萧扬心中澎湃，英雄的登场，以一次受伤开始，倒也壮烈，萧扬中二的想着。

“年轻真好，说话又好听，长的也阳光帅气。就是人看上去傻傻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希望一切如所希望的吧。”叶梦琪想着

“准备好了么？”两个人的对话，第三个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是那个清脆的女声。

萧扬下意识的回答：“准备好了，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来吧!梅西!来吧!肖邦！来吧!阿尔图罗·托斯卡尼尼!”

轰!

萧扬顿时感觉一道道白光密集的冲击自己的大脑，目眩神迷，头痛欲裂。他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又炸裂开来。比初次看到白光时更加密集，更加强烈。直到他马上达到承受极限的时候，头脑中的那片识海渐渐归于平静。

天际潮红，海天相交。他坐着一叶扁舟，摇啊摇，向远处的灯塔慢慢的漂去。

叶梦琪听到“托斯卡尼尼”的时候，以为是什么动漫中的召唤术，直到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她忙冲出医务室时。发现刚才那个阳光的中二少年，又一次跌倒在走廊里，流下两行鼻血。紧闭双眼，在地上一摇一摇的，像是在划船？

萧扬确实在划船，就像楚门在经历暴风雨后的平静一样，带着对未知期许，悠悠的划向灯塔。

经历的短暂的漂泊，小船的船头轻轻的触碰灯塔的边缘，萧扬走下小船，拾级而上。展现他眼前的，是一扇古老而斑驳的木门。他望了望四周，一望无际的苍茫大海，延展至天边。远处的朝阳如熔金般绚烂。染红海与天。启明星在天际悄然隐退，仿佛是在为这壮丽的日出让出舞台。自然之美的华丽乐章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的灿烂辉煌。

萧扬心想，任何的交响乐，都无法弹奏出这样的壮美吧。可眼前这份真实的无法演奏的壮美，到底预示着什么？

萧扬转回头，盯着沧桑的木门，“如果这是梦，在我的梦里，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不做犹豫的推开木门，伴随着吱呀声，他缓步走进了灯塔。

灯塔内景象出乎他的意料，与外面波澜壮阔的景致相比，内部的陈设十分的单调，甚至简陋。昏黄的油灯下，是一架古朴的钢琴，以及青石板地面上，一个染血的足球。

“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犹如古龙小说中的常态化对白。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你来了？”“是的，我来了”“你本不该来的”“可是我已经来了！”

萧扬摇摇头，散去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刚才的声音似乎还在房间内回荡，“你来了”。对方似乎很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必然会来，他回头透过那扇古门，望向远处喷薄的朝阳，又转头环顾简陋的室内。问道：“你是谁？”

随着朝阳的升起，萧扬的影子似乎也在青石板上拖长，在短暂的安静之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