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天边的晚霞如绚丽的画卷般铺展开来，陈默的父母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他们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陈妈妈的脚步略显慌乱，一进病房便直奔陈默的床边，她的眼眶泛红，眼中蓄满了泪水，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默儿，默儿，你怎么样了？妈妈可担心死你了。”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急切地想要握住儿子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儿子的存在。

陈爸爸则显得稍微镇定一些，他紧随其后，步伐虽快却带着一丝沉稳。他的目光紧紧地在儿子的脸上停留，试图从儿子那略显苍白但仍带着一丝笑容的表情中读取更多的信息。看到陈默虽然虚弱，但精神尚可，他心里略微宽慰，那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了一些，但仍掩饰不住内心那深深的忧虑。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轻声说道：“妈，我好多了，别担心。”

陈默的爸爸这才将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开，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苏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礼貌地问道：“这位是？”

陈默刚要开口，苏姝连忙说道：“叔叔阿姨好，我是陈默的老师，之前和你们联系过的。你们放心，陈默现在已经稳定多了。你们看，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陈默的父母连忙向苏姝道谢：“真是太感谢老师您了，还麻烦您跑这一趟。”

苏姝微笑着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她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让人感到格外温暖。

陈妈妈闻言，更是感激地握住苏姝的手，那双手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传递过去：“辛苦你了，我们家默儿真是遇到好人了。我们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一路上都担心得不行，就怕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还好有你在这里照顾着他，真的太感谢你了。”说着，陈妈妈仔细地打量起苏姝来，眼中满是和善与亲切。

苏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姨，您太客气了。陈默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我也很关心他的情况。”

陈爸爸也在一旁点头说道：“是啊，苏老师，真是多亏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陈妈妈接着说道：“对呀对呀，苏老师，以后有空就来家里玩呀，我给你做好吃的。”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和苏姝说着话，仿佛把苏姝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温馨融洽。

一夜无话，病房里弥漫着一种静谧而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在为即将迎来的新一天做着心理准备。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房的地板上，带来了一丝温暖。潘主任带着他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显然是为今天的谈话做了充足的准备。

“早上好，陈默，感觉怎么样？”潘主任亲切地问候，他的声音柔和。

陈默微微坐起，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紧张：“早上好，潘主任。我准备好了，想听听手术的详细计划。”

陈默和父母都神情专注地看着潘主任，眼神中透露出紧张。潘主任清了清嗓子，潘主任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护士帮忙调整好陈默的床铺，确保他能以最舒适的姿势听讲。然后，他翻开了手中的资料，开始了详细的介绍：

“陈默，我们今天主要讨论的是你下体整形重建的手术方案。你可能已经了解到，因为之前的紧急处理，我们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措施以避免更严重的健康风险。现在，我们将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术步骤，为你构建一个新的生理结构，主要为了既保障基本的生理功能，又能尽可能地满足外观上的自然和美观。”

陈默听得认真，眼神里既有好奇也有不安：“潘主任，能具体讲讲手术是怎么做的吗？”

“当然，”潘主任继续说道，“这个过程分为几个阶段。首先，我们会进行一系列的评估，包括皮肤弹性、血液循环情况等等。手术本身会涉及到多个步骤，包括但不限于组织扩张、皮瓣转移、可能的生物材料植入以及尿道重建等。”

陈默的父母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其实两位老人根本没听懂潘医生说的是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静。

“我们团队之前也是做过很多例的类似手术，虽然你这个情况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任何手术都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将风险降到最低。在恢复期间，可能会有一些不适和限制，比如需要避免剧烈运动、保持局部的清洁等。不过，只要严格按照医嘱进行护理和康复，一般都能取得较好的效果。陈默，你不要太担心，要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潘主任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陈默的反应，“手术不是很长，但是后续的康复训练的整个过程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更久的时间，不过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找我们。”

潘主任看了看陈默，感觉他接受度挺好的，毕竟这种手术除了那些小众群体外，正常男人一般可都接受不来。潘主任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目标是构造一个全新的生理结构，让你能够过上尽可能接近正常的生活，包括日常活动、运动，甚至将来的亲密关系。当然，每个人的恢复情况不同，所以我们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期望值。但是，从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大多数患者都能在术后取得显著的改善，重拾生活的信心和快乐。”

陈默的眉头微微皱起，他隐约感觉到潘主任话里有话，但具体指向何方仍不甚明确。直到潘主任无意间提到了一句：“这个过程，我们会借鉴我们团队性别确认手术中的技术手段，确保手术效果尽可能接近自然。”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陈默心中的迷雾，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构建一个全新的生理结构”并非他最初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要构建一个与原本不同的下体结构。

陈默的表情变得复杂，惊讶、疑惑、不解交织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潘主任，您的意思是，手术不仅仅是修复，而是……是会让我变成……”

潘主任看出陈默的困惑，他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更加直接：“陈默，是的，你的理解基本正确。考虑到你原有组织的不可逆损伤，以及为了避免未来可能出现的并发症，所以我们建议采用一种更为彻底的方法，即通过手术构建一个另外一套系统，这不仅仅是为了生理上的健康考虑，也是从长远出发。”

陈默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他看向父母，又看了看潘主任，眼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陈默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消化……”

潘主任点头表示理解：“当然，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需要你和家人的深思熟虑。我们完全理解，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这里详细说明手术方案的原因。你有任何疑问，或者需要进一步的解释和讨论，我们都愿意随时提供帮助。”

接下来的时间，潘主任耐心地解答了陈默及其家人提出的种种疑问，从手术的原理、过程、风险到术后护理、心理辅导，每一个环节都尽可能详尽。

“哦，对了，从王医生那边的结果来看，也拖不得，能快则快，不然部分伤口愈合的话，手术还得重新破口……”潘主任介绍完后起身准备走出病房。

“哦，对了，忘了问你一句，你是要零深度还是正常深度?”

潘主任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陈默有些措手不及，他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默的父母也面露惊讶之色，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样陷入了迷茫。

陈默结结巴巴地说道：“潘主任，我……我不太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潘主任耐心地解释道：“就是关于下体构建后的深度问题，零深度的话相对简单一些，但可能在某些方面的体验会有所不同。正常深度则会更接近自然状态，但手术难度和风险也会相应增加一些。”

陈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还没想过这个。”

陈妈妈忍不住开口道：“潘主任，这怎么能让孩子这么快就做决定呢，这也太突然了。”

潘主任点点头说：“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陈默，你和你的父母可以先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是个很重要的选择。”

潘主任走后，陈默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妈，我想缓缓，可以给我买点吃的去吗？”陈默拉起被子。

陈妈妈心疼地望着陈默，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理解，她轻轻抚了抚陈默的额头，柔声应道：“好，妈妈这就去给你买，你想吃点什么？”

陈默想了想，随便说了几样，陈妈妈一一记下，随即转头看向陈爸，发现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这个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缓过来。她轻轻拉了拉陈爸的衣袖，轻声唤道：“老陈，咱们先去买点东西给默儿吃，他也需要时间，咱们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陈爸恍惚间回过神，看了一眼陈默，他点点头，站起身来，努力调整情绪，对陈默说：“儿子，你先休息，我和你妈一会儿就回来。”

两人缓缓走出病房，走廊上的灯光显得有些冷清。陈爸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孩子他妈，咱们儿子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啊，我到现在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陈妈妈的眼眶泛红，哽咽着说：“我也不敢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啊，咱们得坚强起来，儿子现在比我们更难。”

陈爸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揉了揉脸：“是啊，咱们得做儿子坚强的后盾。”

陈妈妈握紧了他的手，给予他力量：“是啊，我也很震惊，但这不是咱们能选择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支持默儿，陪他一起面对。他需要我们的理解，潘主任也说了，只要手术成功，儿子以后还是能过上正常生活的。我们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儿子。”

陈爸抿了抿唇，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忧虑：“哎，那可不是身上的变化啊，今后的生活，甚至是恋爱观……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哎。”

“可惜了我抱不上孙子了……”

“默儿能健健康康的就已经很好了……”

病房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他紧紧地拉着被子，思绪万千。他回想着刚才潘主任说的每一句话，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对于未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种未知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虑。

陈默闭上了眼睛，慢慢拉上了被子，任由就很少出现的眼泪从泪腺里奔涌而出，然后被带着浓厚消毒气味的绵被给吸收掉。

下午。

王医生带着潘主任和一众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苏姝和学校的领导。

“小陈，你的事情交警部门已经做了最快的处理，考虑到你的病情不能太耽搁，第一批的费用肇事者已经支付了，车伤保险也到位了，加上学校这边也帮忙交了一部分的费用，你自己只要出大概一万出头就可以了。”王医生一脸轻松的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陈默，“这两天我们使用了最好的药物，伤口的炎症控制的很好，按情况的话，就算之后再做也是可以的，但怕肇事者会拖延支付的时间，所以你如果现在签下手术同意书，可能结果会好些，而且也可以直接做好，不用二次手术，请放心，这不是逼你……”

陈默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他微微点了点头，哽咽的说：“谢谢王医生，谢谢大家为我做的这些。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这时，陈妈走上前来，轻轻握住陈默的手，温柔地说：“默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如果你想要换个身份，我们这边也会给出证明。”潘主任看着陈默柔美的外貌，插了一句。

学校领导也连忙表态：“是啊，陈默同学，学校会一直关心你的情况，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们说，我们这边也会配合的。”

陈默看着大家关切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说：“王医生，我想好了，我现在就签手术同意书。”

“对了，你考虑好是零深还是……”潘主任又问了一句。

“正……正常的”陈默结结巴巴的小声回道。

……

一滴泪掉在了洁白的纸上，颤着手在病员签字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此陈默不再是陈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