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传现世
“叫什么名字?”
“杨丁乙。”
“你去哪?”带头的人打量着他一身的旧军装和车上的行囊。
“渝城。”
“是刚复员回来的吗?去那边干什么?”
“投奔亲戚。”杨丁乙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但是这个时期必须要“老实”回答。
“你这么年轻的同志回来不好好支援家乡建设,跑渝城做啥子?”一个戴着红色袖标的女性大声质问他。
“家里莫人了,脚也没了。”杨丁乙掀开裤脚给他看。
“···走吧,路上注意点,整个西南地区大剿匪,渝城那边山里多得很哟。”
为首的看完记着很多功勋的证件口气变柔和了许多,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谢谢同志。”
待得巡查的人群走远,赶车的老汉回头道:“小同志,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到处都是这样,敌特分子满山遍野的窜。”
“呵呵,大爷,我知道了,我们杀过的敌人比山上的多。”
“嘿!吹死牛!你晓得山上有多少土匪吗?这些狗日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继续闹!”
裹着破洞棉衣的老汉一边赶车一边抽他给的卷烟,这可是好东西。
“反正我真是杀过不少,只是现在没得法杀了。”杨丁乙笑着说。
“想开点,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田,自个种点小菜喂点鸡还可以吧?再找个····”
老汉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又抽了生产队的驴一鞭子,装作认真赶车。
······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路吗?”
到了最近的江边渡口,老汉从前面跳下来想扶他下车。
“晓得了,我边走边问嘛。”
杨丁乙自己下来了,架着拐杖背着背包给老汉挥了挥手。
一个人,
一条腿,
向东3000里!
其实他附近有一条全大夏朝最早的铁路直通渝城,
可他实在不想再坐火车了,
他不想听那“哐哐哐”的声音,
他害怕回忆起以前在开赴战场的军列上那种情景,
那时的每个战友脸上都有悍不畏死的坚定和生死难料的迷茫。
何况现在还要买票,那更不坐了。
他决定走水路,
一路向南顺水而下,沿苍江东去。
······
“丁莽子!你回来了?”
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个农女来到他家门前叫了几声,看着被收拾过的院子和用烂柴封起来的房门疑惑好半天。
“听说他龟儿子变瘸子了。”农女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打进屋内还是没听到响动。
自他参军以后,她隔三差五都会不经意的往这边望一眼或者路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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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
他整整用了两个月。
顺水而下漂了半月,还有那剩下的近500里旱路让他一直走到现在!
三千里云月,冷暖自知。
现在的他早已经面目全非,
又黑又脏,衣衫褴褛。
就连出门时的拐杖都已经换成了一根竹蔸。
要不是他身上还揣着那张被水泡得早已模糊的复员证件,
任谁见了都得说他是一个地道的叫花子!
翻船、被抢、野兽、风寒,饥饿···
对一个瘸子来说,哪一样不是能要他命的?
幸好他在军队里锻炼出了的钢铁般的意志,换个人只怕早已经死在路上多少回了!
他已经不想再提了。
毕竟,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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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
老胡说的地方。
杨丁乙站在这座小山的脚下,他反而慢下来了。
在路上,就还有希望,
所以再苦再累他都熬过来了。
可现在如果上去了没有找到老胡说的东西,那生活还有希望吗?
现在这副模样,自己又该往哪里去?
他在旁边的寺院门前坐着发呆。
这是一座千年古刹。
灵音寺。
他抬眼望了一圈充满萧瑟秋意的香客广场,那里只有一两个打扫落叶的僧人。
这里的烟火比那战场上的好闻太多了。
这天下午没有太阳,虽然近些年四处战乱,但灵音寺恢弘的气势隐隐还在,除了历史上那几次灾难外,这座古刹基本没断过香火。
杨丁乙进去转了一圈,走到最深处,他还看到这里设有其他寺庙很少供奉的济公殿。
听说这是一个爱笑的和尚,他作了个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从寺院出来,杨丁乙原本忐忑的心情好了不少。
一路上山···
大夏国内现在还是初秋的时节,山上的落叶铺出一地柔软的金黄,一深一浅的瘸子走在上面踩得断枝咔咔作响。
从看到老胡说的那个土堆时,他的心就放下了。
这是一个被盗过的墓!
但杨丁乙哪会害怕死人?
他只是按老胡说的方法,盯着那个土堆的中间一直绕着它转。
一直转···
一直转···
每转完一圈,他就往身后看一眼。
就这样,
他在那里整整转了三天!
越转他心里越没底。
他好几次都想放弃···
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终于!!!
他这次再回头看的时候,
老胡说的那个竹屋出现了!!
没有什么宝光,也没有什么乌云压顶和电闪雷鸣,就这么出现了!
······
杨丁乙揉了揉眼睛,他的视力一直很好。
他敢肯定那里之前是没有的!
那竹屋就这么突然的就出现了!
出现得悄无声息,就像原本就在那里一样!
那是离他大概100多米的位置,接近山崖边又背靠竹林,视野很开阔,欣赏风景倒是相当不错。
杨丁乙不由提起了速度拔身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他哪还顾得了脚上的那点隐痛?
他在跨过横隔面前的那条清流小溪时甚至在心里想,如果再有人敢抢他的话,老子一定和他拼了!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竹棚,因为它没有墙。
棚下一桌、一椅、一竹席,仅此而已。
杨丁乙也不再犹豫,他拄着拐来到竹棚前,心里有些忐忑地往那桌上看去···
《大传气》、《心脉真经》和《得二气法》。
它们就这么摆在桌上,一本摊开,两本交错叠放。
杨丁乙诧异的望着这几本经书,他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摆在这里会从来没人看见。
他朝那桌子拜了拜,好像是求个心安,也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他伸手去触摸,翻开。
经书没有破损,甚至都没有灰尘!
只有一种悠远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贪婪的把其中一本捧在手里想去辨认上面的字迹,想去理解,去学习!
可他这时才发现,上面好多字他都不会认,部队学的那些根本不够用。
杨丁乙又翻看了其它两本,还是一样,连字都认不全,哪里还能谈得上什么学习?
他无奈之下,只好做贼一样激动又迅速地先把这些收进了怀里再说。
在临走的时候,他又恋恋不舍的打量了一番竹棚和周围,再也没发现其它什么特别的东西。
······
按照老胡说的,杨丁乙又回到那个土堆前转了一圈。
只一圈,等他再回头看的时候,
哪里还有什么桌椅的踪影?!
一切都跟他刚来的时候一样,原来出现竹棚的那个角落,应该还有他昨天埋的一颗“步兵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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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一个声音突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正在下山的杨丁乙被这个中年樵夫吓了一跳,而樵夫刚才也是被杨丁乙吓了一跳!
樵夫在这附近打柴转了这么多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突然不声不响地就出现在他不远处,那里紧挨着就是一个到处都是盗洞的坟堆!
任谁也得怕上一怕,吼上一声。
何况他还是这个村的村长!
在看过杨丁乙那皱巴巴的复员证明之后,这村长终于是踏实了一些,他最怕的就是单独遇上那些隐藏在山里的残余分子。
······
村长姓钱,也是抗战复员回来的。
前几年刚回村就当上了村长,因为村里男人不多了,他以前又是个连长。
“后边这场仗我就没去了,离我们这太远了。”钱村长在前边带着杨丁乙下山去帮他“找亲戚”。
杨丁乙一路都是这么编过来的,这年头谁也没法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有亲戚在这,没找到那也是正常。
“打得很惨。”
具体多惨,他也没详细说。
“我听说了~哎~幸好已经结束了。”具体的战报还没公布,但老钱作为老连长,哪能猜不到一些?
“走!我先带你去我家先歇歇,洗涮一下才好去见亲戚。”
杨丁乙这身脏他倒是也不嫌弃,从战场下来什么没见过?
主要是一听这娃子说话就知道是有点水平的人,不是那种楞头小子。
“那就谢谢领导了。”杨丁乙跟他也没多客气,战友之间不用太生分。
“走走走!”老钱把背上的柴往上搂了搂。
回来几年,现在按部队职务叫他的已经很少了,越听越亲切。
老钱家离这个坟地不远,就在山脚下,两间木质结构的瓦房,用篱笆简单的围了个院子。
他先在院子给杨丁乙舀了碗水过来,说道:“你坐会,我去给你弄点热乎的吃。”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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