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的绝望的视线扫过他们一个个丑陋的嘴脸,苦涩的笑,“我只是太难受了,我遭遇了巨大的创击。”
他们看向我的愤恨眼神没有一丝消融,反倒更加挑衅的看向我。
我捂着胸口,难过的问在场的所有人,“也许你们在这之前都风平浪顺,家庭和美,事业有成,从未像我那般悲惨。”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们也遭遇我的变故,难道,”我哽咽的说,“难道你们连哭一场的权利都没有么?!”
“你,你就算哭,也不能在这种公共场合哭!”为首的病号家属瞪着眼珠子看着我,他的黑眼球很小,鱼白很大。
他如此瞪眼的看着我,那双骇人的眼眸,让我想到了死鱼眼睛。
“是啊是啊,你要哭跑到海边哭去,没人管你,这里是公共场合。”后面的病号家属说,“我们的孩子都生着病呢,花了大价钱在这里疗养,结果越养越病。”
她斜眼瞅着我,摊开手道,“我们住一天是一万块钱,我要的不多,你将方才哭的半个小时的住院费给我交了。”
“对,就应该要她帮我们交半个小时的住院费。”为首的病号家属闻言,尽管依旧绷着脸,却难掩笑意的说道,“看你穿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他法外开恩的说,“我们也不赶尽杀绝,既然你遇到天大的悲惨事儿了。我们这些体面人也就不给你要精神损失费吧,你勉勉强强将我们半个小时的住院费给缴纳了。”
他回转头数了数,最后总结道,“不多不少,你正好祸害到了二十个家庭。就按半个小时一千计算,多了我们也不要。”
“来,交钱,两万!”他十分坦然的伸出手向我要钱。
他身后乌怏怏的人群,也同他一般摊开两手向我要钱。
我张大了嘴巴,全然没有料到闹剧之后,竟会是这种结果。
他们见我没有反应,可耻挤了进来,二十来个人很快将不大得病房占满。
他们将我团团围住,一个个的伸出手向我要钱。
我又窘又怕,双手交叉紧紧的握在一起,我狠狠地咬着自己并在一起的两根大拇指。
我将无辜的它们咬出了血,眼睛慌乱无措的不知道该将视线落在谁的身上合适。
明明在我哭泣之前,他们一个个的人模人样。
明明他们好多个还是慈善杂志上的常客,被媒体宣扬慈善募捐的益举。
明明......
“给钱!”
“给钱!”
“给钱!”
他们疯狂叫嚣着,充满敌意的向我靠近,围攻我的圈子越收越小。
眼见着那一双双可恨的手,就要伸到我的身上,我恐慌的‘啊,啊!’的尖叫。
我将自己蜷缩成团,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不敢再看他们。
也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这里有两万块钱!”
然后他们转首,纷纷向拿着钱的人奔去。
我哭喊着说,“把钱还给我,把钱还给我。”
他们一个个的充耳不闻,领到钱的竟然还将那红色的纸币凑到鼻尖嗅闻其芬芳。
不对,里面还有骗子!
我爬着冲向火热分钱的人群,使出全力扒拉开拥挤的他们,奋力的抢夺我的钱,“还给我,还给我,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最后的钱了。”
他们冷漠的看着我笑,扬起手中的钱来向着我摆手,“以后不要再这样神经病的哭了,再这样哭下去,我们可不光要你住院费,还要让你赔偿精神损失费!”
“呸!”最后一个走出去的人向着我狠狠的唾了一口。
那一口正吐在我的脸上,令我恍惚的绕着自己旋转半圈,最后绵软的趴在地上。
我盯着地面发呆。
窗外鹅毛大雪纷飞,景致极美。
犹记得脸上第一次被唾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的日子。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白天,这次是夜晚。
雪花的清新香气涌进鼻尖,本该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多么好闻啊。
如今却刺激的我,眼泪大把大把的流。
病房门大开,我孜然的坐在地上,脑海里晃过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晃进来。
恍惚之中,我看到大学的挚爱左旋在温柔的对着我笑,冻得通红的双手捧着冰冰凉凉的雪花凑在我鼻尖让我畅快的闻雪的芬芳。
我还看到爸爸妈妈瞧见我冒着雪走进家门,他们赶紧的为我端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口一口的喂我,他们看着我宠溺的笑。
我看到了很多很多感动我,温暖我的画面。
“玉儿家属,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吧。”主治医生打断了我所有的回忆。
我紧紧盯着反着白光的大理石地面,“原来一切皆是幻象。”
“喂,还愣着干嘛?”主治医生不耐的敲门,以期引起我的注意,“我说让你立刻马上收拾东西,带上孩子走哇。”
“还没到时间。”我有气无力的挣扎着说,“您不是刚刚跟我说,我们能住到明日八点么?”
“那是刚才,刚才没有病号投诉你。”主治医生抬了抬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框眼镜,提醒道,“现在是所有的病号和家属都投诉你。我也是没办法,平息不了他们的怨意。”
“总不能因为你,我被投诉。”主治医生道,“做人不要老想着自己,要多顾及一下大众,你赶紧走吧。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
我再无可松懈的理由,想要站起来,怎奈两腿发软。
我只好爬到她脚下,委屈的拽住她的裤脚,仰起头来问她,“他们拿了我那么多钱,为何还要撵我走?”
“那点钱叫钱么,”她鄙夷的看着我,“还不够他们这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喝一杯茶的。”
“所以呢,就这么点钱,既然他们看不上眼,为什么还要拿了我的?”我喃喃不解的问。
“自然是想要给你个警告。”主治医生轻巧的将自己的左腿从我的纠缠之中拔出,冷冷的说,“这毕竟是公众场合,还有院长让我转告你,不是顶层圈子的人,就不要住进顶层圈子里的病房来。影响医院形象!”
“你,你们?”失去支撑的我,跌坐在地,“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说的半句假话都没有。不是顶层圈子就不要住顶层圈子的病房。还有你如此落魄,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说完最后的话,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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