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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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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剩下的话,我憋在肚子里没有说。

他毕竟是警察,是保卫人民安全的英雄,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我断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今日的事情如此折腾,我已经很抱歉。

断不能再让人家再为我担忧。

我后面的话是什么呢?!

是----玉儿活,我活;玉儿死,我死。

此生母女一场,为娘的没本事,只能如此了。

“你在人间,我就在人间照顾你;你在地下,我就去地下照顾你。”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重症监护室。

远远望去,透明的保温箱子上面搭着一件分外眼熟的包被。

“玉儿。”我咬住牙,眼泪刷刷的落了下来,全身颤抖的如同筛子。

脑袋发出指令让我向前,脚下却寸步难行。

警察悲伤的自背后望着我。

我喃喃道,“我宁愿断胳膊,断腿的人是我,是我啊。”

他感伤的拍了拍我的右侧肩膀,“去看看吧,不到最后确认都不算数的。”

“呵。”多么美好的安慰,“那包被,是我的孩子的,”

我哆哆嗦嗦的说不成一整句话,“是我亲手,亲手给她缝制的。那一定是我的玉儿,是我的玉儿啊。”

心口疼痛难忍,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保温箱磕头道,“玉儿,为娘对不起你,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害得你被坏人偷了去。娘这就来给你赎罪。”

我向着保温箱慌乱的磕头,“玉儿,你一定要挺过来啊,你一定要挺过来啊,你若是去了,我也立马咬舌自尽,我也随着你去。”

“叶女士,”警察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你先别这样,还是上去确认吧。”

“我不敢,”我诚实的回答道,“方才确认那个孩子的时候,已经要了我半条命,如今再来确认,我都想死了。”

“你不能这样,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警察劝道,“逃避终究不是路。”

“可确认就是路么?”鼻涕流进嘴里,我全然不知,“为什么那些人偷了孩子,还要把他们弄残。好好养着不好么?!”

“你可曾见过街头乞讨和卖艺的残疾儿童。”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如被电击中一般,曾几何时我打工回来,见他们可怜,还给过他们钱和吃食。

难道他们不是一出生的残疾,而是后天人为的么?!

如今,我的孩子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么,“他们把孩子完整的卖给没有孩子的人家不好么?”

“可能在人贩子眼里,那样不够值钱吧。”

“啊!”我咬住嘴唇,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闭眼,猛地睁眼,自地上的站起来,“他们该被判死刑。”

“国家有国家的法律。”警察很官方的回应道。

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天地昏暗,都不顾上苦涩的笑上一笑了,回复他道,“你还不如说,人贩子也有人贩子的苦衷。”

他不再说话。

“嘟嘟嘟......”保温箱旁边的监护器报起警来。

“小孩儿心跳没了,快抢救!”率先冲进来的医生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通知其他医务人员过来抢救啊。”

“啊?”我慌神道,“哦哦哦。”

我拔腿就跑,挨个敲门,喊叫道,“我孩子快不行了,快来救救她。”

太过慌乱,导致我没有看清哪是医护办公室,哪是病号房间,我就这般毫无目标的一路敲了过去。

当敲到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还要再继续敲下去,转头碰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这才意识到已经没有房间可敲了。

回首来路,走廊里占满了病号及家属,都看神经病一般的看着我。

我自他们中间不管不顾的穿梭过去,“让开,让开,我要去看我的女儿。”

“听说那是个被拐卖的孩子。”

“听说那还是个十分好看的小女孩儿。”

“被断了手、断了脚,可能人贩子想要将她弄残去街上乞讨或者卖艺吧。”

“真是作孽啊,这个女人一定做了很多的坏事,现在报应来了。”

我疯狂的向前冲,背后是无数人的碎碎念。

有同情我的,有鄙视我的,有肆意诬陷我的。

重症监护室内,我的孩子还在被抢救。

他们有的用食指与中指摁压孩子的心脏,有的在静脉通路里打药。

我的眼前一片混乱。

玉儿娇俏的笑脸还在眼前回荡,我恍惚的伸出手向着半空抓去。

怎知手被人一把抓住。

“你去看看她吧,”警察抓住我的手,给予我力量,“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你是说?”她快不行了?!

剩下的话憋在心口,我宁肯憋死自己都愿意这么咒我的孩子。

“嗯。”他沉重的点头,“就在刚刚,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他将写着病危二字的病例打开给我看,我两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天在旋,地在转。

我看着世界末日一般的看着保温箱。

“21时30分,患者死亡。”为首的医生汇报结束,收起听诊器,一旁的医务人员也利索的收拾走抢救器械。

偌大的重症监护室,很快退的只剩下我还有面前的保温箱。

我的孩子,她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我为她亲手做的碎花小包被,已经变成紫黑色的瘦弱小手上,扎着静脉留置针,液体已经走不进去了。

可能人去了之后,血液也会停止流动吧。

血液不动了,液体进不了血液,自然也不再动了。

我僵在当场,傻愣愣的看着我孩子的侧颜。

咿咿呀呀,是她说的最多的话。

哇哇,是她惯常的哭声。

到底是谁这么狠,老天爷啊,快让他下地狱吧。

我狠狠地吐出一口气,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人贩子,他们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哦,不对,对同类稚儿如此残忍,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这还是最后一面了。”警察的话再次在耳边回荡。

我作为一个妈妈,我就算痛的咬断了舌头,我也要熬着见到我女儿最后一面。

抬步向前,我仿似行走在通往阴间的路上,两旁一个是黑白,一个是无常。

他们一个吐着长长的舌头,一个拿着锁魂链,静静地站在女儿的两旁。

“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扑在保温箱上,哇哇大哭,“请对她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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