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

打死我都不相信我的女儿死了。

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怎么能死？！

她不能死！

潜意识告诉我，那不是她，我不想去。

可是看着警察异常坚定地眼神，我心虚了，若真的是我的女儿可怎么办？

如果我不管她，我不敢面对现实的话，难道让小小的她暴尸荒野么？！

“警官，”我哽咽的闭眼道，“我去。”

“好。”

我随着他们上了警车，一路来到城南。

因为发现婴儿尸体，所以直径二十米的圆形喷泉戏水台上，空无一人。

本在上面玩水嬉戏的人们纷纷躲在警戒线外，好奇的看着台子正中娇小的婴儿。

我脚下沉重，一步步向着戏水台正中央走去，警察就跟在我后面。

隔着十米远的时候，越过一道道向上喷的井水，我赫然看到那孩子身上的包被。

我肯定的说道，“这不是我的孩子，我家玉儿用的是碎花包被。”

“叶女士，偷盗的人常常为了掩人耳目而给小孩子改换行头，”警察颇有经验的劝道，“我劝你还是上去实际看一看。”

“噗。”血气上涌，口中咸涩，骤然加快的心跳差点令我窒息而死。

我捂住胸口，抿紧嘴巴，脚下灌铅，一步一挨的向着孩子走去，口中碎碎念的祈祷道，“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我的孩子。这绝对不是玉儿，不是。”

再难走的路，即便走的再慢，一直走下去，终有到达的时候。

如今娇小的孩子就在脚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无法平复慌乱的心绪，更加无法鼓足勇气上前掀开包被。

警察凝着我。

我狠狠地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睁开眼时，蹲下身去。

心中不住地祈祷着，这不是我的玉儿，这不是我的玉儿。

当我的手颤抖的掀开包被上的蒙布的那一瞬间，我再次不争气的闭上眼睛，不敢面对现实。

尽管警察告诉我她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在闭上眼睛不敢最后确认的瞬间，我的耳畔传来孩子咿咿呀呀的喊叫声？

又是为什么，当警察催促我，“叶女士，请辨认，”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孩子的‘哇哇’的哭泣声。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想我就算不是疯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母亲。

哪有自己的母亲在还没有确认是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时候，会幻听呢？！

这难道不是在便相承认手下的尸体就是自己的孩子么？！

就在方才，我是不是在咒自己的孩子死？！

我悲愤的锤了自己的胸口三下，一下比一下重，直到口中鲜血溢满，我扭头‘噗’的一口吐了出来，才算稍稍缓过一些劲儿来。

睁眼前，我跟自己说，“如果玉儿死了，我也不活了。既然我活着的时候保护不了你，那么就让我陪着你一起死，然后去地下照顾你以期赎罪吧。”

如此思虑完毕，我猛地睁开眼睛，探头看去。

躺在地上的孩子双手攥拳，小小的圆圆的眼睛瞪到最大，她的小嘴儿大张，形容恐怖，仿似死亡前受到过巨大的惊吓。

“呼。”我长长的叹出口气，“还好，不是我的孩子。”

“你确定不是？”警察询问。

我肯定的点头，“这不是我的女儿。”

虽然劫后余生，我心中庆幸。

但是方才最后确认的时候，我被吓得全身无力，如今即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女儿，我的力气也断然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到自己身上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站起来，却两腿发软，站立不能。

还好身后的警察扶住了我，他宽慰我道，“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继续回去等吧。”

我艰涩的点头，再难以发出一个声响。

当我在他的帮助下穿越围观的人群，另一个警察扶着一位失魂落魄的中年妇人走了过去。

紧接着我在警车上，听到了她的尖叫，“孩子，我的孩子，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啊，那个不要脸的小三，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逼我离婚不成，反偷了我的孩子，啊啊啊啊，我要杀了她......”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到了。

人性何其可恨，大人们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扯上孩子？！

霓虹灯在快速的从窗前向后倒去，我心沉如渊。

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犹记得母亲也曾这样说过。

经历种种，越发觉得这句话的可证性。

我想妈妈了，可我更想我那生死未卜的孩子。

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哪怕接下来一辈子都没有玉儿的消息，只要她还健康的好好地活在世上，让我痛苦一生，我也愿意。

回到摄像室的时候，守候在里面的女警察未等我们进入，便迎着我们走了出来，“我又接到电话了。”

“哪里？”我激动的问道，“活着没有？”

“城北！”女警察不察人间冷暖，不带一丝个人色彩的说道，“活着。”

我轻扯嘴角，意识到自己笑了的时候，我真的就笑出了声，“快带我去。”

“不过，”女警察此时的脸色总算有一丝动容，她为难的看着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为，为什么？”她这话说得我再次忐忑起来。

“这个孩子是从人贩子手上解救下来的。”女警察凝着我的脸色，担忧的说道，“据说已经被断了胳膊和腿。”

“什么？！”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复醒来时，人已经在警车上。

“醒了，就下去看看吧。”警察说完便转过头去，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今日没有消息就一直没有消息，一旦有消息就接连来了消息。”

我双眼空洞的望着正前方，大脑走着直线，空白一片，手上乃至身上一点动作都没有，就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主驾驶上的警察在吸着烟。

侧门传来巡逻的敲门声，“快点下来。”

我这才缓过神，缓缓地看向敲门的人。

他早已进入监护室。

那被断了胳膊和腿的孩子出血不止，方一被发现，便就近送进了医院重症病房医治。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也许会被挽回一条命。”警察好心说道，“也许就此离去。”

“谢谢。”我艰难的拧开门，临下车前，总算发出声音说道，“她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