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阿耶的反击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外人都离开后,张衍召集家人:“高郎君掉坑的原因,你们都知道了。曹夫子教导,与其自己生闲气,不如让人活不下去。现在有人告阿耶黑状,你们说怎么反击?”
张京墨:“我诅咒他!”
张川柏:“造谣坏他名声。”
吴秀:“让大郎开一副一泻千里?”
唉呀,大郎回药馆了,没吃上今日的好菜。
果然是一家人。
张衍:“……你们的主意都很好。我先跟你们说说,吴庸这个人。”
“我跟他还有甄医师,小时候同住一坊,穿开裆裤骑竹马一起长大的。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顶多就是互相看不上,打过几次架,甄医师每次都帮我呐喊助威。
这些年,我带着你们在家种地,跟吴庸井水犯不着河水……
这一次的事,我估计跟大郎拉回来的粪肥有关。”
“官署有十顷公廨田,明府及少府等官员合计十几顷职田。明府等人不耐烦直接管理田地,一般是托本地人出身的主簿管理……
吴庸管着公田,交多少收成由他安排,明府和少府难道还跟他计较几斗米?别小看十几顷地,积累起来不是小数目。”
张衍知道其中的利益……因为他阿耶当过主簿。
他接着说:“吴庸以公田的名义,从屯田监要肥料。现在我们拉走几车,对吴庸来说,就是我挑衅他。”
不仅仅是肥的事,是面子。
“今日我能拉走几车,明日别人也能拉……屯田监管肥的小吏,把肥卖掉不好?为何要白白给吴庸?
他既然管不好公田,其他人就会抢着管。官府还有录事、五曹、县市、县狱……等流外官和吏员,不是找不到人。”
“他急着打击我,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还是主簿,别动他碗里的肉。”
张家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一车粪引发的惨案?
阿耶是不是想多了?
吴秀轻咳两声:“真的就为了粪?你当初想到这点,咱们可以不要。”
“凭什么不要?三郎用尿素的配方,从屯田监换的牛粪;大郎劁猪、给母猪挤奶换来的猪粪。其中还有甄医师的面子!我若不要,岂不是辜负好友和孩子们的心?”
凭本事挣的!
因为小人不高兴就不要?!
没这个道理。
吴秀笑着摇摇头……郎君还是这个脾性。
小时候是骄傲的官家郎君,现在做田舍郎依旧有傲气。
张川柏沉吟:“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今日照邻告诉我县衙各官员的职责。若少府空缺,主簿可以代理公务。”
县尉管治安、财政等方面工作,相当于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税务局局长;
主簿管核对传达工作、监督县印使用、纸笔杂物采购等……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有没有可能,吴主任太想进步了?
张衍皱眉:“卢少府没上任之前,就是由吴庸代理江都尉公务。他可能代理上瘾了,看卢少府不顺眼……不过,我觉得他主要还是针对我。”
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
张京墨左看右看:“别管他是什么原因,我们怎么报复?我挑一担粪,半夜泼他门口?”
说着,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
张衍微微冷笑:“不泼粪,我们坏他名声!”
什么?!
阿耶竟然同意小三郎的馊主意?!
“不是造谣。”张衍说,“吴庸母亲早逝,他搬进现在住的大宅时跟他兄弟分家了,那时他父亲去世不足二十七个月。
《贞观律》第一百五十五条,父母在,不别籍分家产。否则按律三年徒刑。”
不怕法外狂徒,就怕懂法的~~
张衍记得很清楚吴庸的搬家时间,因为……那套有柿子树的大宅本来是张家的!
是他小时候住的。
至于怎么落到吴庸手里,那是另一个故事。
“他违背律法,我们去举报他?”张京墨很高兴。
抓住坏人的鸡脚啦!
张衍却摇头:“律法说父母在不分家,但他的情况是守孝不足二十七个月。此前我们这里没有同样的判例,算不算违律,要看明府和少府的想法。
这种事本来民不举官不究,乡里同样情况的也有不少。我们明着去举报,不太好看。”
所以……帮吴庸扬名啊!
吴庸当上主簿,本来就是抱了前任明府的大腿。
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吴庸的位置,也不知多少人馋他碗里肉。
吴庸是不是违律,张衍说了不算,让众人来公开评判!
“来来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迅速帮他扬名……我们动作快,他就会是明府轶满前最大的‘是非’!”
哈哈哈~~
吴庸想借刀杀人?
我也会啊!
看看谁的动作快!狠!准!
……
夜里,张川柏和张京墨抵足而眠,互相闻臭脚。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他们心情激荡,一时间睡不着。
“以前大兄说,我们阿耶不是普通人,我还不相信……”张京墨一骨碌爬起来,挤到小三郎这一头,“我怀疑,阿耶口里那个克主的朋友,就是他自己!”
“你想想,你想想……”
张京墨越想越觉得阿耶可疑。
江都之变时,乱兵冲击了就在城郊的张家湾,族人四散逃亡……
阿耶跟族人失散过几年!
张川柏推了推兄长:“离远一点,你没漱口吧?嘴巴臭!”
“你污蔑我!唉,你还有心思说口臭!”张京墨叹道,“你觉得不是?那我们家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曾祖父是校书郎,祖父是主簿,阿耶是田舍郎。”
“阿耶能带着家人安居乐业,给三个儿子安排前程,已经很本事啦!”张川柏严肃地说,“我知道一个人,跟我们家的情况相似……”
“此人曾祖父、祖父、父亲相继在北魏、北周、隋朝任官。到他这一代,因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以种田为业。他今年二十七了,已娶妻未有子,琢磨给他耶娘迁坟……”
张京墨一开始觉得三郎在瞎编,但听三郎越编越详细,又觉得可能是真的。
“此人是谁?”张京墨问。
“河东薛仁贵。”
“呵呵,你在哪认识的河东人?做梦啊?”张京墨枕着手臂……三郎果然是瞎编。
“就是做梦啊!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你别看不起种地的,薛仁贵将来就很厉害。我们家将来,也会很厉害!”
张川柏推推兄长,“你睡另一头!我要开始做梦啦,今晚让我梦见李善吧!”
我要梦见李兄!
最好梦见李兄会出什么题!
至于卢照邻,都那么熟了,想必不会为难我!
张川柏安安心心入睡,张京墨还是睡不着。
河东薛仁贵,真的有这个人?
三郎总是梦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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