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哄抬到这份上了，不拜师岂不是可惜了！

张川柏接收到阿耶的眼神，仰慕的看着曹宪：“我可以拜夫子为师，学习做人的道理吗？”

说出来！想要就直接说！

“小儿郎要拜我为师？我已经很老了。”曹宪的笑容感慨。

张三郎比卢照邻还小。

真小啊！

张衍鼓起勇气，走出两步：“小儿年幼，夫子看我如何？”

曹宪：“……若是早三十年，我们或许有师生之缘。”

张衍又高兴又失落。

原来自己真的曾有可能拜入朝夫子门下！

他连忙打起精神：“夫子，我家还有个二郎，跟卢郎君一般年纪。”

要是可以，就让二郎和三郎调换一下。

三郎去学道，想必也很有天赋。

卢照邻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曹宪忍俊不禁，看向眼中有星星的小三郎：“外界都知道，拜我为师要过三道关。我还有一个学生李善，鄂州江夏人，上个月他回乡了……

照邻拜师的时候，有一道题是阿善出的。等阿善回来，你去我那里，让阿善和照邻各给你出一道题，最后一题由我出。”

张川柏呆滞一瞬，抱住父亲的大腿欢呼：“阿耶阿耶，夫子同意了！我即将是江都名士的学生啦！”

什么，还有三道关？

夫子都亲自开口了，肯定过得了啊！

张衍也很激动，郑重地向曹宪行礼：“夫子肯给三郎机会，是我们全家的荣耀，张家感激不尽。”

……必须的啊！

无论拜师成不成，三郎都进过曹夫子的家门。

至少是外门弟子～～

张川柏也向曹宪行礼：“夫子真好！夫子留在我家吃饭吧？我娘做的菜好好吃！”

“好。”曹宪爽快答应。

看着好吃的小儿郎吃饭，胃口能变好呀~~

张川柏兴高采烈，又跑到卢照邻身边：“卢兄，久仰大名！”

“久仰？你也听说过我？”卢照邻好奇又期待。

这个未来小师弟，会说出什么呢？

“我知道卢兄是幽州有名的神童，范阳卢氏的大才子，博学善文，目前在跟夫子学《尔雅》。”

介绍很简洁。

其实张川柏知道得更多，但那些事还没有发生呢。

这已经足够卢照邻欣喜惊讶了。

他说：“你有心了，我确实在学《尔雅》。”

张川柏眼珠转了转，笑着问：“不知道卢兄拜师时，李兄出的是什么题？是从《尔雅》里面出的吗？”

卢照邻：……

哟呵！这就开始套题了！

“李师兄学识渊博，我遇到的题跟你要考的，想必不一样。”

“这样啊……”张川柏望了望天空。

李善的名字也有些耳熟，但大唐姓李的名人实在太多，一时想不起。

曹夫子的学生，按道理不会是无名之辈。

今晚睡前泡个脚，做个沉沉的美梦，说不定就梦见相关介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另一边，送曹宪和卢照邻来张家湾的高明悄悄离开张衍家，在田野间转悠。

他是卢仁勗的门客，来此另有要务。

见到一群半大孩子赶着猪在小草坡上，高明走出去，和蔼地笑道：“诸位小郎君，我这里有饴糖，你们要不要吃？”

说着，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饴糖。

准备就是这么充分~~

小孩子们对了对眼神，大声说：“你是拐子吗？我们小娃娃不值钱的！像你这样的壮汉才值钱，可以做苦力！”

“就是！你应该自卖自身啊！”

高明：“……你们还挺高明的。我不是拐子，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谁回答我，就给饴糖。”

小孩子们能抵抗糖的诱惑吗？

不能。

他们高兴地说：“那你问吧！”

高明眼神严肃：“你们认识张五吗？”

“张五？我就是啊！”张柱站出来，“我是张五郎！”

“我叔叔也是张五郎！”另一个总角小女娃说，“我要糖！”

这个陌生的壮汉看起来不太聪明，一定是土地爷爷派来发糖的吧？

高明：“……给你！给你们！”

分了一轮糖，他接着问：“我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大名就叫张阿五，似乎听人说，他的田地都被大户张衍霸占了？”

“你说什么？”张柱瞪大眼睛，“阿衍叔家才五口人，加上三只小猪都没我家人口多，我家才是大户人家！”

“就是就是！”小孩子们鄙视地看着高明。

你不聪明哦！

高明：……也许不该找小孩子套话。

曹夫子说小孩子不会说谎，可他们会胡说八道啊！

“霸占！我说张阿五的田地被张衍霸占，有没有这回事？”他再接再厉。

张柱：“霸占是……强抢的意思？就像你抢我们的糖？”

“是……不是！你们这些倒霉孩子故意的？！消遣你大父呢！”高明气得口不择言。

谁抢你们的糖？你们吃我的糖！

他也不想跟小孩子计较，可坏孩子真的很让人生气！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朝田里忙碌的大人跑去：“阿耶！有个自称我大父的人来啦！”

“阿耶！我大父不是埋土里了吗？”张柱喊得最大声。

别以为他不知道，“霸占”是不好的事……这个人污蔑阿衍叔！

阿衍叔是好人，此人就是坏人！

给糖也是坏人！

不仅是坏人，还在辈分上占他们阿耶便宜！

“大父”是“祖父”的意思！

高明边追边喊：“别跑！小心摔了！我真不是坏人！”

“你还是我大父呢！”张柱头也不回地喊。

正在地里干活的张大河听到儿子的喊声，同样震惊：“我阿耶活过来了？”

大白天的，不要这样吓人啊！

小孩子们熟悉地形，跑得像兔子一样快都没有摔，反而是高明被一个土疙瘩绊倒，噗通摔泥坑里。

真掉坑里。

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张柱不跑了，回头笑道：“哈哈哈！让你追你耶耶！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儿郎呢？耶耶已经七岁啦！”

“你是谁耶耶！”张大河跑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连忙过去扶高明。

远来是客，不管这陌生人是谁，咱们不能以多欺少。

小孩子们说：“他打听懒汉五！他还污蔑阿衍叔，说阿衍叔强占懒汉五的田地。”

“啊？”张大河手一松，“要不你还是继续摔着？”

赶过来的乡邻听到孩子们的话，更惊讶：“竟然污蔑阿衍兄？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高明顾不上一身泥泞，抱头大喊。

心中暗骂害人不浅的主簿吴庸。

别以为他不知道，吴庸告张衍的直接诱因，是张衍拉走了屯田监的几车粪肥。

如果张衍真的身有屎，吴庸公报私仇问题不大。

但看这群情汹涌，张衍如此受拥护，多半是无辜的。

吴庸爱猪粪是吧？

想借卢少府的刀杀人是吧？

范阳卢氏的门客，绝不能白白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