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知命运
“才认识五个月就和他发生关系了吗?”看着身旁泪流满面的秀秀,陆杳杳神色复杂。
秀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一个劲儿的哭。
陆杳杳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呢,你只知道他的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先不说名字是不是真的,世界上那么多叫陈明的人,怎么找的到呢?”
哭泣声停止了,秀秀把脸抬起来,面色哀戚,一双眸子盛满祈求:“我想把孩子打掉,我...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了,杳杳姐。”见陆杳杳脸色一变,她连忙急切的说道:“我...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医院,这个孩子我必须打掉,我...我知道自己养不起他。”
陆杳杳并不想惹麻烦,只想平平静静的在这里打工赚钱,她自己也没有过陪人打胎这种经历,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见陆杳杳迟迟不答应,秀秀整张脸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眼里的请求更胜,泛红的眼眶很快又蓄满泪水,语无伦次的说:“我...我就是因为怕被发现,所以...过年不敢回去,如果孩子不打掉,我爸...”她眼里的请求转变为恐惧:“我爸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说着说着,她双手环抱,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好吧,我陪你去。”陆杳杳说。
秀秀比她小两岁,那么小就出来打工,天真懵懂的年纪,别人施舍一点好献出了所有,可她又有什么错呢,没人教她这么做是错的,或许她只是想得到爱而已。
她竟然在秀秀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所以她无法拒绝。
心中一阵悲哀,涌起一股子怜悯之情,不知道是在怜悯秀秀,还是在怜悯自己。
陆杳杳给饭店打电话请假,饭店经理很不高兴,质问她知不知道过年很忙,陆杳杳连连道歉,好半天他才放过了她。
秀秀就在一旁巴巴的望着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歉意。
因为陆航经常去医院,所以陆杳杳对医院并不陌生。
她轻车熟路的带秀秀挂号然后找到了医生。
医生是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在听说她俩是来打胎的时候,皱了皱眉,问是谁。
陆杳杳指了指秀秀,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医生看了看面前怯生生的女孩儿,再低头看看年龄,神色有些鄙夷,语气不善的让他们去手术室了。
进手术室前,秀秀抓着陆杳杳的胳膊不肯进去,声音微弱:“杳杳姐,我害怕。”
“没事,很快就好,交给医生,放心。”陆杳杳鼓励道。
秀秀还在犹豫,那边的医生已经不耐烦了,他开口嘲讽道:“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他绿豆一样的眼睛在镜片后上下扫视俩人:“还做不做了,不做我还有下一批。”
陆杳杳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轻声安慰了被他吓得一哆嗦的秀秀,哄她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外的座位上等候着,她看到很多女孩儿,有父母陪着的,有情侣两个一起来的,也有孤身一人的,每一个女孩儿脸上都布满了忐忑和不安。
没有人说话,氛围沉默压抑,整个手术室等候区仿佛都蒙上了一片沉闷的灰色。
本以为等待的时间会很漫长,没想到秀秀很快就出来了。
她出来的一瞬间,陆杳杳能感受到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有探究,有恐惧,有不怀好意。
秀秀的脸颊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陆杳杳连忙起身扶住她,替她挡住那些令人背脊发凉的视线,秀秀察觉到了,虚弱的朝她扯出一抹笑。
手术做完就可以回家了,沿途陆杳杳买了一些补品,准备给秀秀补一补。
回到宿舍,秀秀躺下休息,她脸色依旧很差,可是明显放松了很多,晚上把陆杳杳给她买的东西吃了一大半,见她这样,陆杳杳也舒了一口气。
关灯后,宿舍里很安静没人说话,秀秀突然说道:“杳杳姐,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不是说给陆杳杳听的,反倒是像说给自己听的。
陆杳杳不知道该回她什么,假装自己睡着了,没作声。
过了一会儿,传来秀秀平稳的呼吸声,她今天太累了,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夜已深,朦朦胧胧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射在地面上像一汪沉静的水潭,世界在此刻像是休息了,一片宁静祥和。
陆杳杳眼睛紧闭着,却怎么也入眠不了,思绪像无数条蛇般纠缠在一起让她无法安静下来。
今天那个医生鄙夷的神色,手术室外人群脸上的各色神情,此刻像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播放,她握紧被子,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席卷全身,她突然觉得很惶恐,在工厂的一年多,她仿佛是一条没有灵魂的躯壳,每天就是机械的赚钱,对自己的未来悲观且没有计划。
可是今天,她突然醍醐灌顶,像是被人给了当头一棒,她再不敢放任自己沉迷在这种麻木安全的环境中,她怕,怕有一天躺在手术台上的会是自己。
可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孤独的漂泊在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归宿。
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来给秀秀买了早餐后,她就去饭店上班了。
一夜没睡,她的精神却不敢松懈,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赚钱,只有赚钱,她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才能逃离这里。
这一年年假结束后,李燕没有回来,陆母打电话说李燕这次是因为要结婚了,男方是父母双方早早给定下的,安排两个人见一面后,李燕就匆匆嫁过去了。
晚上李燕也打电话告知了她这件事,她还略带遗憾的说可惜陆杳杳没能来参加她的婚礼。
陆杳杳说:“燕姐,你喜欢他吗?”
电话那头李燕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好像轻轻叹了一口气:“杳杳,人不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结婚,有时候你不得不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人挺好,说不定我婚姻幸福呢,哈哈哈。”
她说的轻巧,可是仔细听声线里却带着几分迷茫,对这段婚姻,她并没有把握,能走到现在靠的只是妥协和无奈。
上铺换了个人,是个胖胖的大婶,晚上翻身的声音很大,有时会把陆杳杳吵醒,她提醒过几次,上面的人嘴上答应着,可是依然没有改变。
唯一亲近的人走了,又遇上这种情况,陆杳杳心中的厌烦更胜。
她没有再去厦大周边逛了,每一笔钱都精打细算,日子过得苦哈哈又紧巴巴。
有时思念繁重,她就会一遍遍浏览宋于怀的空间,她还是放不下他,不知是不是年少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对他的喜欢不知不觉好像变成了一种习惯。
七月的一个夜晚,陆母打电话来,她说:“你爸去世了,就在刚刚。”
她的声音竟然很平静。
彼时陆杳杳刚做完兼职,在回宿舍的路上,蒸笼般的天气,她额上沁出来密密麻麻的汗水,瓢泼似的顺着脸颊流下,汗渍浸的眼珠生疼。
她眨眨眼,以为自己流泪了,其实是生理反应。
“你过年不肯回来不要紧,后天你爸的葬礼你总要回来。”陆母继续淡淡的说。
在床上躺了两年的丈夫去世了,这两年他无声无息,索取着无尽的医药费,尽管这样,他还是离开了,怨恨和责怪已经没有了施加的对象,像是抽去了所有的情绪和力气,陆母只剩下了空洞的平淡。
“好。”陆杳杳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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