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疑惑的时候远方的远光灯映入眼帘。

“得，说不得，说什么来什么，准备接客吧。”飞哥甩了甩头说道。

“飞哥，不会是尸体吧？”我心头一颤。

“不然呢，你又不是公主，大活人半夜谁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但是这么快就要接触尸体，还是让人有点紧张。

我木促促的站在那里，看着灵车缓缓驶过来。

“哟，黄毛，今天你值班呀，你运气不太好哟。”驾驶室窗口探出一个叼着烟的大叔说道。

“老王，你少废话，什么情况？”飞哥甩了下头说道。

“跳楼自杀，摔的有点碎，全身骨头断裂外翻，头摔扁。肚子完全炸开了。给新来的上上强度。”老王说完贱兮兮的看了我一眼。

“站那里，干嘛？过来呀！”飞哥喊着僵在原地的我。

听到他们说的内容，我是一点也不想去了。

“他是负责开灵车的叫老王。”飞哥给我介绍道。

“王哥好。”

“小伙子白白净净一脸稚气，怎么跑来干这行。可惜咯。让你黄毛哥好好带带你，希望我们可以经常见面。过两天，王哥请你……”

“得，谁想见你，见你就没好事。干活了。”飞哥打断道。

我跟飞哥脱掉了保安外套，里面是一件纯黑色体恤。

飞哥说干我们这行基本都是黑白调的衣服，但是我后山工作服只有黑色，因为会经常沾血。不好洗。

打开后备箱，飞哥问我是走前面还是后面。

前面是背对着担架抬，后面正对着担架抬。

两种我都不愿意，但是一想到背对着，老感觉她会突然立起来从后面锁我喉，嘴巴在我脖子那里哈气。我选择面对着。

我跟飞哥就这样抬着往殡仪馆里面走。

担架不是很重，飞哥微微抬的比我高。

周围除了我俩的呼吸声就是踩地的声音。

“飞哥，你提的黑色袋子是什么。”我的询问打破了寂静。

“能是啥，一些内脏呀，飞出去的身体组织呗。”飞哥甩了下头，漫不经心的回道。

“为啥车子不直接开进去，非要在门口停下来，让我们抬。”我不想聊内脏的话题，还是换个工作的问题吧。

“以前的人死了，入棺后每一段路都得有人抬，而且棺材不能落地。现在没有棺材了，但是送殡的程序可简不能丢，而现在我们就是送殡的一部分，也是必须有的。这个客人被抬下车的那一刻，去哪里都得有人抬，而且不能落地。”

飞哥说完，我微微捏紧了手里的杆子生怕滑落。

“别紧张，我们以后接的客人都会比较刺激。”感受到我紧张的情绪飞哥打趣道。

“刺激？”

“在这个到处几千块钱工作的城市，你一下子拿好几万，你不觉得奇怪吗？”飞哥没有回答我反问我道。

“网上不都说殡仪馆工资高嘛。”我回道。

“对，是高，但是哪怕我们身兼数职，一个月开到1万都算不错了。而我们这里算上奖金好几倍了。你知道为啥不？”

这我哪知道呀。刚入社会的我，对钱多少没啥太大概念，经常刷短视频的我反倒是觉得，W开头是容易找的，现在在殡仪馆几W合情合理。

后来才明白生活的不容易，年轻有为不过是能吃苦能熬夜的牛马，社畜一个月累死累活挣个4000-5000都算不错了。

飞哥自顾自的说道“严格来说，下面才叫殡仪馆，我们这里叫火葬场，下面是一条龙包括停尸、仪式、哭丧、焚化炉烧尸体等。但是我们这里没有一条龙，主要工作就是为了烧尸体。”

“是因为给的钱少，项目少，就运到我们这里来烧？”我问道。

“噗！”飞哥被我的回答搞无语到了。

“家属给的钱少，反而工资给你开的高？这是慈善机构吗？”

“那是为啥？”我追问道。

“我们只抬怨丧。”飞哥停下来，背对着我说道。

“怨丧是什么？我只听过报丧、喜丧。”

这个怨丧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飞哥甩了甩头回道“死之前有怨气的。就是怨丧。这种通常自杀，仇杀，偶尔意外死亡也会怨气重。所以我们接触的客人，可不是什么睡着一样。是让你睡不着的样子。”

我靠，难怪这么高工资，经理半夜跟我签合同还这么热情，这是真招不到人呀。我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上了个大当。

“没事，干着干着就习惯了。再说你，还有你哥我在。又不是一个人干活。”飞哥安慰我道。

说完，我们继续抬着客人，前进。

即使是快入夏了，山里的风在夜里也是刮的人发凉，哪怕我正在干体力活。

“呱-呱-”几声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吓得我一激灵。

“飞哥，大半夜还有鸟叫，是猫头鹰吗？”

“那是乌鸦。”

“当我没问。”

我都不知道为啥我一问就是一些让人瞎想的答案。还是老老实实的抬客人吧。

不过不知道是抬太久了还是我太虚弱了。我感觉这个担架越来越重。

“呼~呼！”我喘着粗气。此时正在上一个小坡。

“好重！”我咬着牙喊道。

刚说完一瞬间，我就是跪倒在地，怕担架落地，我没松手，担架死死的压着我的双手。

之前可能是我力竭感觉慢慢变重，此刻是突然变的好重。就像抱着砖头走路，快没力气了。突然放5-6块砖头上来。

感受到我那里的情况，飞哥瞬间半蹲，随后向我吼道“陈凡！快站起来！”

我是全跪着，即使飞哥半蹲着，在这最陡的坡上。客人身上的布滑落了。

我一抬头，在月色的照明下，摔成稀泥一样的脸只剩下一只眼睛，映入眼帘。

原本瞳孔涣散的眼睛刹那间对焦，充满怨恨的死死的瞪着我。

就这样，她看着我，我看着她足足对视了有三秒钟。

“啊！”我吓得大叫起来，拼命的抬担架想把手抽出来跑路。

而担架重得我一丝一毫都抬不起来。我不管不顾的把手向外抽，整个手背都被磨得血淋淋的也抽不出来。

“住手！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