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们这阵势，怀疑本大人是凶手了？知道无端蔑视怀疑诬陷上官是什么罪吗？”

刘秉义怒气冲冲，手下的衙役也都拔出了腰刀，只待刘秉义一声令下，他们便上前拿人。

朱桢陪笑着道：“刘大人何必动怒？陆涯没脑子，你怎么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刘大人此来是借刘珂前去尚书府验尸，既然都是为这几起命案，那下官只是想请刘大人开示点拨一下，别无他意。”

刘秉义仍是怒气难消，把朱桢骂了个狗血喷头。

朱桢也不生气，只是殷勤地奉茶，这才让刘秉义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朱大人，我看你诚意满满，本官倒是愿意和你探讨一下案情。只是只能我们两个，其他人都得退下。”

陆涯早就一肚子气，此刻忍不住插嘴道：“下官也是经办这几起案件的官员，下官无须回避。”

刘秉义破口大骂：“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司狱，也一口一个官员？你算哪门子葱？大理寺你不用去了，司狱一职本大人已有人选。”

一句话就把陆涯免了，陆涯真的气炸了，可朱桢一直对他使眼色，陆涯也只能无奈地退出了厅堂。

刘珂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大人，小女子是验尸之人，可否由小女子在一边聆听大人的教诲？”

朱桢喝斥道：“刘珂，你没听大人说的吗？这里只能有我和刘大人说话。何况你虽是验尸人，可这几起案件都诲淫诲色，你一个女孩子听了不方便，还不退下？”

刘珂也只能离开了厅堂，刘秉义让手下的衙役把着四周，不许任何人接近厅堂。

朱桢见刘秉义这阵势，心中也惴惴不安，生怕刘秉义要对他不利。

陆涯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回荡：“刘秉义虽然是文人，可力量大得惊人。”

刘秉义恶狠狠地走到朱桢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朱桢大惊失色：“刘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朱大人救我，我知道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前几桩案件就让刘某对朱大人佩服不已。”

朱桢吃不透刘秉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屈膝与刘秉义对跪：“刘大人，你这是折杀下官了。

上官跪下官，这要是让御史听到了，还不在皇太孙面前参我一本？”

刘秉义这才站了起来，他请朱桢在太师椅中坐下。

“刘大人，在上官面前，哪有下官坐着上官站侍的道理？”

可刘秉义果然是力大无穷，愣是用双手把朱桢按在了太师椅中。

“朱大人，我知道你是太子的红人。可是，本官也打听得朱大人和燕王也是知交，不知此事属实否？”

朱桢心中一惊，刘秉义这话难道是暗示燕王遇到了大麻烦？燕王要是出了事，他朱桢重塑大明的宏愿可就彻底落空了。

想着刘秉义本为燕王旧部，而且为燕王夫妇特意在紫金山中打造了一座外宅庄园，应该不是卖主求荣之人。

朱桢沉吟了一下道：“下官敬皇太孙，是因为他是国之储君。燕王于我，既是下官主子又对下官待以兄弟之谊。刘大人，燕王在下官心中是什么地位，你应该听懂了吧？”

刘秉义松了一口气，深躬一下缓缓说道：“朱大人，请您无论如何也得想想法子救救燕王殿下！”

“刘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王身份高贵怎么会有危险？你一会说要下官救燕王，一会又说是要救你，这不是在坑下官吗？”

“本大人可以去死，燕王决不能有事。若燕王有事，本大人也必活不了。”

朱桢暗思，这五行杀人案应该真与刘秉义有关，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案件怎么把燕王拖了进来？难道真的是因为燕王侧妃胡媚儿？

朱桢单刀直入地道：“刘大人，下官也豁出去了。敢问刘大人，静慈师太是不是你所杀？”

刘秉义惊讶地道：“朱大人何出此言？”

“那日莲花庵中，下官在后殿查案，前面的事全由刘大人在一力主持。刘大人供职刑部多年，理应是刑案高手，难道你还想告诉下官静慈师太是上吊自杀身亡？”

刘秉义叹了一口气道：“朱大人，本官没有看错人，你果然了得。本官身为大理寺丞，如何看不出破绽？

静慈师太上吊，如是自杀，后颈不可能有淤痕。本官以为朱大人没瞧出来，所以本官也没说出。”

“刘大人，你是不是见本官说静慈师太上吊自杀，你心中暗暗得意？”

“朱大人，静慈师太确实非本官所杀。只是静慈师太的死，倒确实为本官解除了一个难题，所以她死得好死得及时，这就是本官不想告知朱大人的原因。”

“哦？本官倒是有兴趣知道静慈师太的死对刘大人有什么好处？”

刘秉义的神情肃穆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道：“朱大人既然想知道，那本官可以实情相告。只是朱大人如有半个字泄露，就算本官现在不杀了朱大人，恐怕朱大人也活不过明天。”

刘秉义沉默了一会问道：“朱大人，你可知莲花庵的来历？”

“听说是燕王在草原上立了大功，皇帝一开心，为信佛的燕王侧妃敕建了莲花庵。”

“没错，正是这样的。西山竹林裸男案，本大人早就疑心与附近的莲花庵有关。只是事关王妃与皇家的清誉，此案如处理不好，里外都是外死，所以本官才没插手，而是让朱大人去调查了。

唉，没想到一床裹尸的锦被立即让朱大人锁定了莲花庵，又在莲花庵中发现了暗道和密室。

案情如公之于众，要说王妃与裸男之死没有关系，天下人有几个能信？

此案一出，王妃必被废，而燕王殿下必受连累。就算皇上念在亲生儿子份上宽恕了燕王，可皇太孙即位后能放过燕王吗？”

“哦，所以刘大人就制造了静慈师太上吊自杀的假象，又杀了庵中众尼。刘大人认为，只要那些尼姑全死了，天下就再也无人能知道真相，就保住了王妃的清誉。”

刘秉义大怒道：“朱大人，本官说了，本官没有杀静慈师太，你怎么还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