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第一位采访的斯莱特林学生是这么说的，“绝对的暴君，他居然还谎称自己是和平主义？梅林啊，他怎么敢的。还有一群被他打出精神病的家伙说要追随他，这斯莱特林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异端！绝对是异端！”第二位受访者听了上一位的话后情绪很激动，“世上不可能有人能拒绝追随那位大人！瑞德尔大人是完美的！世界没有瑞德尔大人还能转吗？硬撑罢了！”

“很有威信，但我觉得他本人应该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瑞德尔的室友乔•布克尔客观评价，“他经常礼节性殴打完上门找茬的同学后向我们倾诉自己被整个学院孤立，他非常难过。”

“于是他决定再接再厉，亲自向其他同学宣扬爱与和平。”乔的弟弟卢卡斯实名幸灾乐祸，“说实话他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但也是个非常强大的理想主义者，他的魔法水平，尤其是那些攻击咒语，已经完全凌驾于几乎所有在校生之上，就算他想玩过家家其他人也只能照做。”

“新一代的黑魔王？”卢卡斯果断摇头，“伊柏莱尔他不会这么做，他太……单纯了，学不会恩威并施那一套，现在学院里狂热追随他的那群神经病也只是崇拜他的力量罢了。”

“瑞德尔？”救世主波特先生挠了挠头，“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同学啊，和我们关系很好，但是他在斯莱特林好像老被人欺负，不过瑞德尔很乐观，完全没有消沉过。”

“很聪明，有些方面一点就通。”万事通小姐如此评价，“魔法天赋很好，记忆力也不错，奇怪的是有些课堂上基础的咒语他做的效果总和我们不一样，就比如说期末考试弗利维教授的考题是让凤梨跳着踢踏舞走过书桌，听说他一不小心让凤梨跳成了……呃，广播体操？瑞德尔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好形容，”骑士小罗尼斟酌半天才开口，“我总感觉瑞德尔很……癫？说实话我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挺害怕他哪天突然疯了，然后kuku砍人——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瑞德尔不会这么干，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一直非常疑惑他怎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那边，分院帽绝对是老糊涂了。”

“伊柏莱尔先生吗？”虎斑猫麦格女士严肃道，“他是个很有礼貌的乖孩子，对所有教授都很尊敬，甚至包括费尔奇先生。在我们面前总显得很拘谨，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调皮，和他的朋友们相处都很好，遇到危险会第一时间出来保护同伴。不过我总感觉他有什么秘密，算了，年轻人有点秘密是正常的。”

斯内普教授拒绝了采访，表示他不想谈论那个每次帮忙都把他的魔药材料切的一团糟，还把他这边当进货市场的蠢货。

邓布利多先生说要保持神秘，很遗憾地婉拒了采访请求：“向小彼豆先生问好，我很期待他写的新故事。”

“一个经常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坏孩子。”庞弗雷女士如是说，“上次出院前他还问我能不能给他个校医室专属床位，被我轰了出去，不过他向我推荐的云南白药确实挺好用的。”

……………………………………

功德归零已经当了很久的克劳利了，久到穿越前的事都已经像沙地上的字一样模糊不清。

他早就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被拉进这个世界的，他只记得自己是一个杀毒程序，高维的眼睛盯着这个名为《哈利•波特》的世界，而他的任务就是潜伏，灭杀每一个规定剧情以外的bug，维系这个故事稳定运作，直到所有剧本上应死的人死掉，该活的人活着。

就这样，他暗中维系了很多世界线的故事正常发展，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人。

“功德归零？”对方显然很惊喜，“你也来了吗？”

功德归零。

是谁？

克劳利•林德愣了好久，才从记忆缝里扒拉出这个名字，船锚连着海底腐蚀已久的航船，一拽就搅动满船的时间。

“啊，是你啊。”功德归零默默收起了魔杖，笑着迎上自己的同胞，“好久不见，伊柏莱尔。”

每一个伊柏莱尔都是个理想主义傻子。

第一个伊柏莱尔是在试图揭发奇洛的时候被发现的，功德归零向他发出的通讯全被监察系统隔绝。等他找到他唯一的同胞时，伊柏莱尔已经疯了，不断试图伤害自己，功德归零尝试了很多办法也没能治好他，在第四学年开学前的一个晚上，伊柏莱尔在家自杀。

后来那条世界线的故事又一次以鱼死网破的胜利告终，功德归零继续跨越不同的世界线，有些世界线有伊柏莱尔，有些没有。

他渐渐发现几乎每一个伊柏莱尔都有类似于回档的能力，只有死亡能让伊柏莱尔重来，修正自己的行为，做出正确的抉择。

此后的每一天，功德归零都在想，如果第一条世界线的伊柏莱尔刚开始想自杀时他没有阻拦，是不是伊柏莱尔就又能好起来，继续他本该美好的生活。

回档无法彻底清除精神紊乱的状态，只要被监察系统盯上，几乎就等于彻底给那条世界线的伊柏莱尔判了死刑，于是功德归零开始费尽心思地藏起伊柏莱尔，他开始研究系统观察的判定和规避方法，他开始自主地给监察系统发动的前置条件下定义，通过系统的微小数据变动判定具体的波动值。

只要伊柏莱尔放弃那痴人说梦的拯救计划，他就能保证伊柏莱尔安稳地度过他的一生，无病无灾。

但每一个伊柏莱尔都是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疯子。

于是功德归零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认识伊柏莱尔，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他唯一的同胞。

伊柏莱尔是个残忍的善人，他知道自己是功德归零与现实唯一的联系，他不忍心让功德归零彻底绝望。

所以每一次他赴死前都会给功德归零留下一个伊柏莱尔，一个无法回档的，最普通的伊柏莱尔。

功德归零记得自己很久以前听过一个故事，猎人遇到一窝幼狼一般不会全部杀死剥皮，他们会留下一只最弱小的给母狼，这样母狼就只能放弃孤注一掷地复仇，专心把仅剩的孩子养大。

太卑鄙了。

功德归零这么想着，摸了摸伊柏莱尔的头。

如何评价伊柏莱尔？

他是个残忍的，卑鄙的，自私的，虚伪的，愚蠢的，理想主义的好人。

他是功德归零最讨厌又最眷恋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