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池看向了江水清，两两对视，她感觉他幽深眸子里的意味似是捉摸不透，又似饱含几分期待。

她缓缓地开了口：“三庭五眼比例标准，分布均匀，脸部线条硬朗，五官立体周正，可见其品性坚韧，他是富贵之相。”

程剑瑜怒目圆睁，“唔係睇气色咩，你讲外貌同五官？你两个合买黎损我掂系赞巨？”

江水清：“他气色比你好，虽然看起来也有点疲劳，但似是为工作弹尽力竭、思虑过度所致，跟你像是被酒色掏空的不一样。”

程剑瑜：“……”

邓意凌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哈哈哈”笑了起来。

许一池也翘起了嘴角，然而江水清的话还没说完。

她看着眼前明明没见过却感觉莫名熟悉的脸，问他：“请问您的“许”可是广城许家的“许”？”

江水清叫梁孝添“添哥”，称呼程剑瑜直接用“你”，对他却用敬语，许一池不知她是何意，然而他仍然诚实回答“是”。

她又问了一句，“许家二公子？”

许一池直视着她，“是。”

江水清印证了心中的猜想，恭敬地道了一声：“失敬了许二少爷。”

她突然低下头去夹脆皮豆腐，一小口一小口地放进嘴里慢咽细嚼着，不再讲话。许一池觉得刚才莫名良好的氛围又莫名地消失，他盯着她低下去的头颅，心里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

孩童时期的江水清，时常被汪海军抱着坐在电视机前，对着南方财金频道或珠江卫视频道里的许长恩，用崇拜的语气一遍一遍地道：“清儿，如果有一天我能有许先生十分之一的成就，我做梦都会笑醒的，将来如果能功成名就，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许长恩，南方许氏地产的掌门人，广城房地产业协会副会长、广城慈善总会名誉会长，许氏房地产企业综合实力国内排名前二十，2003年许氏地产在港城联合交易所有限公司上市，一跃升为内地在港上市的有名非国有企业；2006年斥资成立许氏大文化产业集团，首次覆盖文化全产业链；2008年宣布进军娱乐圈；2010年出任许氏大金融集团董事长。

许长恩有两子一女，长子许一鸣，天资聪颖，颇有经商头脑，时常伴随许长恩出入各大重要交际场合或登上南方各大卫视经济栏目，年纪轻轻便能独挡一面。次子许一池，自小在国外留学，甚少露面，传言也是天赋异禀，才智过人，颇具经商之才。三女许一菲，是娱乐圈新近崭露头角的甜美小花。

江水清目力和记忆力惊人，第一次便觉得对面之人与电视屏幕前的许长恩和许一鸣莫名相似。

江水清对经商之人的抵触由微显著，汪海军一朝成名后，口中对江晚荷坚定不移的爱，也抵不过他老母亲的一句需要个儿子来继承香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心中已做了选择，却不舍得多年来营造的夫贤女孝、夫妻楷模的虚名和称号，撕破真相后还假装出满口仁义的模样来痛哭挽留。

江晚荷抑郁寡欢、弥留之际，拉着江水清的手说：“清儿，经商之人，最是薄情寡义，你将来要离而远之；原谅妈妈，妈妈不够勇敢不够坚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清儿，广城许家是做什么的？”邓意凌突然打破她的思绪。

江水清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买地盖房子发家的。”

程剑瑜听闻她这话，心中的郁闷顿时消散不少，“水清，你真系个妙人，怎么能把房地产开发与投资讲得这么接地气。”

江水清看了他一下，“不都是一个意思？”

“无毛病，都系一个意思。”程剑瑜点了下头，忽然想起来问她们：“你们仲去酒吧上班吗？”

邓意凌回答他：“尹姐说让我们自己考虑，回不回去都行，但我们不是很想回去。”

“话说你地本事唔少，应该唔难稳工啊，点解去酒吧，个度既环境确实唔系甘岩你地。”

“缺钱，过渡期嘛，酒吧工资高一点。”

“甘你地依家有无心水既工作，无既话可以去我度上班。”

“去你那里我们做什么？”

“做我秘书同埋助理啊，你地英文点样？”

邓意凌：“那算了，我还没出师呢，英文讲得不好。”

“甘水清呢？水清黎我度拉，顺便做我生活助理，你识中医，顺便帮我调理下身体，我开两份工资碑你。”

江水清又在低头夹土豆片，闻言头都没抬，“没兴趣。”

程剑瑜：“点解？你唔系差钱咩？”

她咬了一小口土豆，嚼完，“你红颜知己应该不少吧，我这人怕麻烦，不想被人寄刀片或者走在路上遭人拦截。”

“我已经决定洗心革面修身养性，唔会发生哩种事情既，真既，一池同阿添可以帮我作证。”

“我从来不相信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这种话。”

“点解？”

江水清：“你知道为什么女人喜欢把渣男形容成狗吗？”

程剑瑜：“Why？”

江水清：“Because Dogs canu0027t change how they eat shit.（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程剑瑜：“……”他到底是怎么觉得她比邓意凌好说话的，难道他的车真的保不住，怎么每次打赌都要输给许一池？

对面的许一池和旁边的梁孝添差点也把茶水“噗”了出来，他俩是真没看出来江水清有这种气人的聊天功力。

江水清看了看对面和旁边的两人，带着解释的意味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说部分男人不是说你们。”

程剑瑜：“江水清你这是受过哪个男人的伤害？”

“可能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旁边的邓意凌心中不断嘀咕，清儿净瞎说，她基本不看电视剧，唯一看的几部还是男男兄弟情的。

程剑瑜这人天生自恋乐观派，普通的玩笑话打击不了他，散场以后他主动提出送江水清和邓意凌回去，江水清自是如常拒绝的。

“谢了，就几步路，不劳烦你了。”

她说完就带着邓意凌往与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程剑瑜没有强求，有些事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他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