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雅间，姬如昭翻看着手里的文书，眉头紧锁。

“这短短几天失踪了数十位犯人，加上之前失踪的，一共二十余人，查起来，也不是一件易事啊…”

魏商靠在窗前，看着这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河岸上络绎不绝的人流，他不禁感叹。

“真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

姬如昭趁机劝说他，“所以，你何不归降朝廷呢？”

这次魏商倒没生气，自从遇到姬如昭，他发觉自己情绪稳定多了。

“叶凌云那厮，欺软怕硬，又没什么才能，还能受皇上重用，效忠这样的朝廷，你觉得有意义吗？”

姬如昭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从小到大，师傅就教她，要效忠朝廷，为国为民，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信仰。

魏商的问题，对她来说，无疑是信仰的崩塌。

她摇了摇头，解释道，“哪朝，都有小人，奸臣，我只能保证，我自己无愧于心，管不了别人如何做。”

“还不是赵文贞太过于软弱。”魏商直言。

“赵国老皇帝若还在，叶凌云定不敢如此，两年前你们老皇帝驾崩，赵文贞虽登基，但是一直都是后宫皇太后辅政，他没什么实权。”

姬如昭愣愣的听着，“你怎么对我朝的政事那么清楚？”

魏商不屑的笑了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姬如昭也不屑，“那你蛰伏十年，不还是屈居南州，未成大事？”

魏商被她噎住，二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行嘛，真是相爱相杀的两个人。

半晌，魏商收回目光，问道。

“若有一天，我真同赵国开战，你站哪边？”

姬如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起身，转移话题。

“我们先去查第一位失踪的犯人吧。”

魏商拽住她的手，不依不饶，“阿昭，你还没有回答我。”

姬如昭回头，有些无奈，“你又何必非要问这个问题呢？”

魏商盯着她，不死心，非要讨一个答案。

姬如昭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回答。

“我承认，一开始去卧底，是抱着必杀你的心。”

魏商眼眸微动，“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你并不像外界传言一般，我…我便不想再杀你了。”

姬如昭语重心长的说道，“魏商，只要你不挑起战事，你不再乱杀无辜，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魏商知道，姬如昭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他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已经握出一道红印儿。

姬如昭咬了咬牙，说道，“假如真有兵刃相见的一天，我愿以身殉国。”

魏商眸中闪过一丝惊慌，还有不解。

“因为我既无法背叛自己的信仰，也不愿杀你。”

魏商得到了答案，心里却无尽空虚。

他晃神了，手也下意识的松开。

姬如昭趁机赶紧跑了，“快点去查案吧！”

*

按照文书上的犯人资料，姬如昭和魏商找到了三月前第一位失踪的犯人家中。

此人三十出头，正当壮年，本也没犯什么大罪，不过是与人发生口角，将人打伤。

若好好表现，不出半年便可出狱。

“资料上说，他家还有一名老母亲，一妻一女。”

姬如昭指着前面的农家小院，“前面就是他家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仔细望去，这小院的门大开着，算算时辰，该是做晚饭的时候，院里却一点生气儿也没有。

魏商也觉察出有些不对，他挡在姬如昭前面，先进了院门。

“不好！”地上鲜血遍布，躺着一老一小一少的尸体。

魏商走上前，摸了摸那孩童的脖领，还是热的。

“刚死。”

姬如昭愤愤不平，“赶在我们来到之前杀人灭口，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她正四处查探时，有一黑衣人从围墙外面闪过。

姬如昭甩了一枚暗器过去，那黑衣人胳膊中了暗器，又加快了脚步逃跑了。

魏商意欲去追，却撞上了来找他的齐念。

“哥，你让我好找，快跟我回学院，有事。”

魏商回头看了看姬如昭，说道，“天色已晚，一起回去吧。”

齐念随着魏商的目光看去，姬如昭将丝帕盖在那小孩头上，摇了摇头。

“我还要去一趟锦枢院。”

见魏商转身，欲与姬如昭同行，齐念又拉住他，“哥，跟我回学院，有要事。”

说罢，自顾自拉起他走了。

魏商被迫离开，只得对着姬如昭喊了句，“阿昭，等我一起夜探锦枢院，你不要独自行动，太危险…”

魏商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清。

姬如昭叹了口气，起身，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许久。

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握紧手中的剑，咬了咬牙，“我一定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姬如昭换上一套夜行衣，蒙上面，趴在叶凌云寝房的屋顶之上，偷偷观察。

快到亥时，他还没有就寝，在屋内走来走去，似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消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叶凌云赶忙去开门，姬如昭看去，是一蒙面女子。

看这身形，有些眼熟。

姬如昭仔细回想时，那女子却摘下了面纱。

“木宛容！”姬如昭惊讶之时，赶紧捂住嘴，怕被二人察觉。

见木宛容摘下面纱露出十分貌美的容颜，叶凌云一双眼色眯眯的盯着她，甚至还想上手摸一把。

不过木宛容却十分抵触，拔剑挡在身前，示意叶凌云注意分寸。

叶凌云胡了一把脸，没好气的说道，“走吧，大人找我们有事。”

姬如昭见二人离开了，立刻翻身下地，偷偷跟上。

二人走到锦枢院后院的一口枯井处，相视一眼，便先后跳了下去。

“原来锦枢院有暗道。”姬如昭躲在暗处，偷偷打量。

见二人消失不见，她赶紧跑到井口上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况且不知他们二人口中的大人到底是何人，若姬如昭跟下去，恐怕有些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姬如昭给自己打了打气，还是跳了下去。

井口不深，跳下来后，就是修整过的一栋地下暗室。

别说，这暗室建造的还挺繁华，跟地上的宅子没什么区别。

姬如昭顺着谈话声寻去，将窗户纸捣开，往里面看去。

叶凌云和木宛容正面见他们口中的大人。

那人背对着姬如昭看不清长相，声音也模模糊糊，只是姬如昭可以肯定，那是一名男子，且，年龄不小。

那大人开了口，姬如昭侧耳听去。

“姬如昭他们查到哪里了？”

叶凌云回话，“他们去了第一名失踪的犯人家中，但是那犯人的家人被灭了口，他们去晚了一步。”

那大人略点了点头，“如此，就让她接着往下查吧。”

“不过大人，中枢院新来的黄梦，恐怕不是一般人，我怀疑他可能是魏国人，大人要多留意。”叶凌云又开口。

那大人却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我早知道了，留他自然有用，你不必管。”

姬如昭心里疑惑，这位大人到底是谁，他是否知道魏商的真实身份？

思索中，那大人又问木宛容，“越国那边，最近有没有同你传信？”

姬如昭恍然大悟，原来这木宛容，是越国奸细！

这叶凌云竟然勾结越国！

“该死！”她义愤填膺，手不受控制的敲了窗台一下。

里面几人，觉察到动静，停止了讨论。

“谁？”

“我去看看！”

眼看着叶凌云一个健步就要冲出来，姬如昭刚想起身逃走，却被一男子捂住嘴巴拖走。

叶凌云看了看空荡的过道，放了心，“大人放心，没人。”

那男子捂着姬如昭的嘴，一路将她拖到安全的地方，才松开手。

姬如昭拔剑欲想同他过招，他却按住她的剑，说了句，“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