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姬如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床上。

她有些短暂失忆，昨天晚上泡完澡，什么时候上的床？怎么记不起来了呢？

正疑惑不解时，正碰上魏商去营地议事回来。

她起身洗漱了一番，将头发盘成利落的发髻，同魏商一同用饭时，随口问道。

“对了，昨天晚上，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魏商喝着水，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咳嗽个不停。

姬如昭赶忙替他顺了顺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慢点喝啊…”

魏商心虚，眼神有些闪躲，“我…我不知道啊…昨夜我在营帐睡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小莲…”

姬如昭倒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兴许我昨天太累了，洗完澡就睡着了吧…”

她挠了挠头，“我就是突然想不起来了，随口一问，没什么要紧…”

魏商这才松了口气，假装很忙的吃起饭来。

姬如昭又想起正事，她问道，“对了，你军营中，有没有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什么副将，长的贼眉鼠眼的，嘴角还有颗痦子，你有印象吗？”

魏商稍一思索，便知她问的是谁。

“你是说岳城？”

“岳城？是谁？”姬如昭接过话问道。

“按你的描述和年龄，应该就是他，怎么，你认识他？”

姬如昭摇了摇头，如实说来，“昨天你和齐相父女在营帐议事，我不是跑了出来吗？”

“随意走动时，碰到一个男子，想着我一女子在军营走动多有不便，没能细看，便回了寨子。”

“不过，回来后我仔细想了想，他就是之前我来卧底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掳截百姓的人。”

姬如昭回忆道，“当日我中了蛊毒，被困在寨子中，听到外面有兵马的声音，出去细看，当时他带着一群士兵掳了许多老弱妇孺回来，他的马跑在最前面，得意洋洋，还高呼，收获满满。”

提起往事，魏商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略有闪躲。

“是…就是岳城。”

姬如昭听罢，赶忙问道，“那…那些百姓呢？”

“放了。”魏商回道。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午后，我浑身是血，回来更衣，正是因为我处置了岳城的手下林冬，将百姓放了出去。”

姬如昭有些不解，她说道，“可是我明明看到，是那个岳城为首，他不像好人，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是吗？”魏商将她的话打断。

姬如昭点了点头，寻求答案。

“岳城以前，在战场上救过我父皇，所以…”

姬如昭便明白了，“所以，你明知道他故意将罪责推给他手下，你明知道他做了许多混事，你还是留他的命。”

魏商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见得到了肯定，姬如昭又接着问道，“那你以前那些臭名声，什么欺辱百姓，烧杀抢掠，也都是因为你军营里有这等蛀虫的原因？”

魏商这次并没有点头，“用人不善，也是我的错，再说做那些事的，也不止他岳城一人。”

姬如昭摇了摇头，不太理解，“你知不知道，你心软留着这样的人在军营，早晚酿成大祸。”

魏商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他也有苦衷。

“魏国灭亡后，虽然众将士都以我为尊，但是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父皇的老兵，他们中有些人，是不服我的。”

姬如昭认真听着，并没有打断他。

“我是父皇最小的皇子，在亡国之前，我甚至都没有摸过刀，只是后来形势所迫，我才不得已而为之。”

“我明知道军营之中有人不服我，也知道岳城他作恶多端，但是我都不能挑明，贸然杀了他，更会让那些不服我的老兵，起异心。”

听到此，姬如昭可以理解了些，但是，像这种人，魏商虽不能杀，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替魏商杀了他。

不过她并没有同魏商言明，只是安慰道。

“没事，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有一天，他真的猖狂至极，犯了错，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他了，想必那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了。”

魏商倒也真盼着有这么一天，只是他确实狡猾，这些年偷偷的敛财，欺压民女，都做的十分隐蔽，有被发现的，便拖出属下顶罪。

自那日他当众处置了林冬以后，岳城确实也改了不少，这许多日子，都没再做出格的事。

那些先皇的老兵，对他带着曾经救过驾的滤镜，一个个的都认为他是好人。

一时半会，也挑不出他什么错来。

不过这些烦心事，魏商倒也不想同姬如昭多说，便扯开话题。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调查你二哥的事？有头绪了吗？”

姬如昭心里正盘算着处理岳城的计划，听到魏商的话，她回过神来，应付道。

“哦…有些线索，不过我还是有些累，想在营地再歇息几天，行吗？”

魏商自然没有怀疑，欣然答应，“当然可以，那你今天想去哪？是射箭，打猎，还是想去街上逛逛？”

姬如昭想了想，其实她很想去一趟街市，给自己做几身衣服，小莲的衣服布料虽然也不错，但对她来说有些大。

不过解决岳城需快刀斩乱麻，想到此，她便回道，“去营地射箭吧。”

*

见魏商带着一女子来了演武场，众将士皆出来看起了热闹。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岳城。

此时他正和一众属下在营帐中喝酒，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抓了一把瓜子，边吃边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是她？”

见到姬如昭，他眼里又放光了。

他属下见状，用手肘顶了他一把，劝阻道，“这女人是皇子的人，你再好色，也不能…”

岳城吐了一口瓜子皮儿，不以为意的回道，“说什么呢？我就看看。”

姬如昭是懂避嫌的人，若不是为了谋划大事，她才不会来营地显摆。

不过此时，她还是尽可能的将更多人的引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魏商的关系。

“魏商，今天咱们比比骑射吧。”

她了解魏商，魏商百分百信任她，根本不会想到别的。

“行啊。”果不其然，魏商欣然答应，招呼手下牵来两匹马。

“呐，这两匹马都很纯正，随你挑。”

姬如昭四处看了看，那岳城就在不远处的营帐门口，盯着她。

她将目光收回，随意选了一匹，飞身上马，疾驰了出去。

魏商笑了笑，也飞身上马，一时之间，二人都射出第一箭。

皆正中红心。

“好啊！好！”将士们皆鼓掌称赞。

左慎也闻声出来，见到此景，他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这女人又想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