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再次变换，村子里的鬼娃娃满口锯齿。

烧。

山神庙中的夜鬼罗刹。

烧。

地主家的傻儿子，疯疯癫癫的要老婆，可这里明明都是男人好嘛？唯一的一只狐狸还是公的。

不管了，全烧。

这一夜程晏九连烧五个场景，可谓是放火放了个痛快，心情都愉悦不少。

随着公鸡打鸣声响起，生魂就像是被牵扯着快速倒退。

这是引魂符失效，灵魂回归身体。

眼前场景逐渐消退，随着天空泛出鱼肚白，独留程晏九一人站在乱坟坡前，脚下还踩着不知是谁的坟包。

程晏九跳下坟头，发现此处不下百座坟，却都没有墓碑，野草丛生，应该也是无人打理的。

他并没急着离开，而是顺着坟坡向上，直到走到最高处，发现那里居然绑着一只公鸡。

公鸡低头啄着米粒，看到来人也不理会。

程晏九用脚踢了踢，公鸡往旁边躲了躲，他又踢了踢，公鸡又想躲，却被程晏九一脚踩住。

公鸡喔喔直叫。

程晏九舔了舔嘴唇：“这么肥的鸡，是该烤着吃还是炖着吃呢？”

“仙尊饶命，我不好吃的。”公鸡开口求饶。

程晏九冷哼：“装啊，你不是装的挺好嘛？”

公鸡谄媚的伏下身：“想必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圣山九尾狐仙吧，您的法眼小妖哪里瞒的过。”

程晏九：“……”

这小妖人形都化不了，居然能知道他的身份？

有猫腻。

他狐狸眼紧紧的盯着公鸡，想看出这玩意会不会是什么大妖幻化的。

可这眼神在公鸡看来就是这狐狸还是要吃它啊，倒是也想得通，毕竟食物链摆在那里。

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公鸡终于战战兢兢的开口：“仙尊，您要是真饿了，小妖也无从反抗，只望您还是烤着吃，至少我能死的体面一些。”

这小妖求死还求的挺坦然。

不过这临终遗言怕是白说，毕竟妖界有妖界的规矩，开灵智者可杀不可食。

哪怕是作恶多端的邪妖，入了魔的魔妖，还是幽都的鬼妖。

能开灵智本就是天地造化，甚至终其一生也只有只开灵智，无法幻化人身的妖。

也有像黄鼠狼那般，幻化出人形就是迟暮之年，也代表着大限将至。

程晏九收回打量它的视线：“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回答的好，我就不吃你。”

“仙尊请讲。”

好死不如赖活着，别说两个问题，一百个也得回答啊。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其实我看到了你露出的尾巴。”公鸡赶紧解释：“我很多很多年前，听其他山头的妖怪说过，现在整个妖界仅存的大妖就剩下五个。”

“圣山九尾狐，幽都八尾猫妖，无尽海的蛟龙，昆仑巨猿，和万丈沙都的魔螟。”

“所以我就是猜测一下，绝没有冒犯之意。”

“魔螟？”程晏九冷笑：“现在应该称魔蛾，毕竟那恶心的虫子大概也长大了。”

“是是是。”公鸡跟着附和。

程晏九蹲下身，直视着公鸡的豆豆眼：“你为何在这里？”

“我是被抓来的。”

提到这个公鸡就想哭，一百多年前，村里因为一个地主儿子吃了毒蘑菇身死，找个姑娘结冥婚，而它被抓去替那死去地主儿子拜天地。

当晚姑娘就要跟地主儿子合葬，而它也要被杀了放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姑娘抢过屠刀砍杀了地主家二十余人，可谓英勇至极。

“能不能说重点？”程晏九不太想听这些废话。

但公鸡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找人或者妖说话，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别急，马上就到重点了。”

那姑娘杀了地主满门之后就布了一个阵法，而它也是在阵中开了灵智。

大概两年之后，阵法有一个角出现缺漏，它顺着那个缺漏跑了出来，但当时并未离开，而是在村里晃悠。

这才发现，全村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地主家不过是个小阵，全村才是大阵。

它晃荡了整整十年，挨家挨户的翻粮食，才不至于被饿死。

十年后，布阵那个姑娘再次回来，就在这片地方将那些人都给埋了。

它也趁机逃了出去。

但它毕竟只是一只公鸡，战斗力几乎为零，就只敢在这附近转悠。

不过它也不是全无用处，眼力耳力都特别好，倒是没事也会去别的山头听听墙角。

就这么过了近百年，直到半年前它再次被那姑娘抓住，被绑在这里，让它负责破晓时打鸣。

程晏九道：“我看你呆在这也挺悠闲的。”

公鸡叹气：“孤寂一百多年，也习惯了。”

程晏九居然还听出了一丝落寞。

“那你可知那姑娘是谁？”

公鸡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她曾经说过，用一村人换她师兄重生的机会，是这村里人的造化。”

程晏九：“……”整个村子只剩这一只漏网之鸡，也确实是造化。

“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我带你离开。”

公鸡再次趴伏在地上：“请仙君带我离开，要是可以，能否帮忙找个愿意养公鸡报鸣的人家收留。”

程晏九真想告诉它，现在人人都有手机，手机上有闹钟，而且太阳都未出来就打鸣，那是扰民。

不过，这种麻烦事可以找人帮忙解决啊，不是还有个道教协会嘛，阴气如此重的埋尸地，想来他们会有兴趣的。

顺手就把这公鸡丢给道教协会好了。

程晏九想到就做，从口袋掏出手机，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好吧，与世隔绝一百多年的鬼地方，能有信号才怪。

况且他好像也没有那个道长的电话。

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拎着公鸡的翅膀，程晏九意念微动，瞬间出现在百米之外。

手里的公鸡吓得喔喔直叫：“仙尊，我有点晕。”

“忍着。”

程晏九瞬移到有人烟的地方才不得不停下。

毕竟这公鸡无法隐身，路上被人看到一只鸡唰的出现，又唰的消失，怕是能上热搜。

可他的围脖还没水花，凭什么给别人提供话题，哼，想都别想。

拿出手机一看地图，距离京都三百多公里，他昨晚也没觉得自己跑了有这么远啊。

这光天化日的要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