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不待凌风回应，凌阳便离开了。

黎孟忽而出声：“那么现在……你还相信他吗？”

凌风沉默了一下：“他说的没错，那的确是他的因果，所以……”

说到这里，他忽然拍拍黎孟的肩背。

“放我下来。”

黎孟轻咳一声，依言将他放了下来。

凌风稳了稳身形，淡淡道：“走吧，回城。”

“目标皇宫吗？”我挑挑眉，“不过我多问一句，清洗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或者说——”

“是清君侧，还是彻彻底底的改朝换代？”

凌风垂了眼帘：“当年我和林莽决定拉扯一支义军时，其实考虑到的远不及如今这样多……可后来我发现，陈国的弊病已不是一场简单的清君侧可以摆平的。”

说着，他摇摇头，苦笑一声：“陈国皇室若能立得起来，又怎会让凌阳的一番布置付诸东流，以至于彻底被皇廷把控朝局，酿成我镇南侯一脉的惨剧？”

“陈国之毒已深入骨髓……你们一路行来，心中应该也有数。皇廷把控皇室，倾国之力修筑神殿庙宇，以血祭之法锻造‘灵源’，只为复活曙雀旧主。主城还好，可其他地方呢？当年我们结束了南渚百部近万年的部落纷争，带来的却不是如中部般的真正统一，而是在短暂和平后将这里的所有人拖入另一个泥潭……这绝不是我螣蛇部襄助凌阳的初衷！”凌风的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

我几乎被他眼中的这份坚毅所感染，却不由指出了其中的漏洞：“就凭你手上这点人吗？”

“自然不是。”凌风自信一笑，“连我镇南侯一脉这样的镇边重臣都能被杀的杀，换的换，又还有谁敢置身事外？”

原来还获得了淮阴侯、定边侯、建业侯的支持？

我看着他，提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你确定他们没有被替换？”

凌风笑了，却分不清是苦涩还是讽刺：“我自有手段，而且……那些人能够悄没声地顺利完成对我镇南侯一脉的血洗替换大计，其实也和我螣蛇部与凌阳的一些联系脱不了关系。”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真是造化弄人。

185

不过这样的话……

“那么，事成之后，谁有资格上位？”

凌风回答：“三王共治，相互制衡。”

哦，这倒是符合陈国国情。

“修者事宜如何解决？”

凌风抬眼：“与朝政切割，取缔十二巫。”

削得这么狠？要不要告诉他安国估计要准备往修真国方向发展这件事呢……

正想着，那边凌风又补了一句：“但设有供奉之位，修者在享受陈国所供修行资源、环境的同时，需立下大道誓言，以尽护佑陈国之责。”

嚯，这倒是另一个发展方向……不过我感觉秦业应该不会仅仅满足于屈居中部一隅，等发展起来了，搞不好会以安国为中心来个大一统呢……

到时候的战场……诶，不敢想是怎样的“魔法”对轰。

以目前修者的普遍节操来看，战前立个大道誓言，应该不会造成平民伤亡……

嗯，整挺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认真看向他，“你真的要背下这份因果？”

现在放手不管因果还在可控范围，但若待会儿他真的亲自参与了对皇室的清洗，下场到改朝换代活动里，那这份因果可就大了去了——这可是一国因果啊。

玄清一步跨过来，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我抗议道：“喂！”

“一天天的想这么多，难怪进境那么慢。”玄清收回手，又扭头看向凌风，“凤鸾说得虽然不无道理，但她修行尚浅，有些事也没那么明白。所谓‘命由天定，运由己生’，一条路好与不好，总要走过才知道。同样的事，当年我与龙霄也干过，如今不也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微微笑着，神色睥睨，一时间我竟仿佛幻视了我师兄。

“所以，若是决定了，便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