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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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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等我

这天温言放学,没有立刻回医院,而是先回了家,说是家,也只不过是租的地下室,光线暗淡,房间闷热又潮湿。

温言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校服,鼻尖是驱散不了的霉味,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自己的上衣,早上被揍的地方已经青了一大块,温言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一下子就疼得龇牙咧嘴,那块巨大的淤青印在温言白皙的皮肤上,突兀又狰狞,像是长了一大块霉斑,难看刺眼。

温言随意洗了个澡,就换上了干净的校服,然后才去了医院,像平常一样回答着外婆的问题,温言笑着倒在外婆身上,让外婆别把自己当孩子,其乐融融的,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外婆伸手摸了摸温言的脑袋,带着笑意:“温言永远是外婆的小孩。”

外婆看不到,温言埋在被子里那双已经红了的眼睛。

夜晚,寂静黑暗,只有医院走廊上亮着灯,温言躺在陪护椅上,迟迟没能入睡,他盯着窗外泄漏进来的光线,迟迟不愿意闭眼,他不想这个夜晚那么快地过去,最好再漫长一点,这样子他就可以慢些面对明日的骄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言强撑着的眼皮终于抵抗不了睡意,缓缓闭上了。

睡着了,也就没事了,睡着了,就不会疼了。这是林暮云经常对温言说的话。可这几句话只有温言知道,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哪怕他睡着了,他都会梦到那些可怕的事情。

今天也是一样,他梦到了那个器材室,梦到了那一张张笑着的脸,梦到了姜淮和方一寻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在梦里尖叫,在梦里求饶,重复着白天发生的事,连同结局都是一样的。

温言还梦到了自己的照片被张贴在公告栏上,出现在了每一个同学的手机里,他们举着照片对着照片上的他指指点点,他们拉扯着他的衣服,逼着他去看照片里的内容,梦里所有的镜头都无限放大着,就像无限放大着温言的痛苦。

温言颤抖地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外面的天蒙蒙亮,他转头看向躺在病床的外婆,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呜咽声被戛然而止在温言的手中,他不敢太大声,只能匆匆站起来,拿起书包,飞快地离开了医院。

不知道跑了多久,温言才停了下来,想哭的欲望已经被风吹散了不少,他长久地站立在路边,马路上的车只有三三两两地从他身边驶过,林荫道上的树随着风摇摆着,蝉鸣已经开始聒噪地响了起来,温言抬头看了看枝丫。

又是夏天,又是蝉鸣。不知道为什么温言想到了苏星河,想到了小时候的苏星河,于是

,温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苏星河的电话,温言没想到在这样的时间点,苏星河会把电话接起来,所以在听到苏星河声音的那一秒,温言有些愣住了,他只是突然一时脑热,一时之间被蝉鸣声扰乱了心神。

苏星河应该是被吵醒的,语气还带着困倦:“温言?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

温言再次抬头,看了看长在他头顶的那棵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苏星河:“没有,你主动打我电话我很开心。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温言抿了抿嘴。

是啊,他打苏星河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繁茂的枝叶被摇晃得厉害,有零星的叶片盘旋着下来。

“温言?”

温言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死死地握紧在了手里。

苏星河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苏星河会帮他的吧。

温言:“星河你……”

突然路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头顶的蝉鸣似乎拼尽全力拉长了最后一阵嘶鸣,叶子落在了温言的脚边,连带着一只蝉。

温言身上的温度,一瞬间冷了下来,他仿佛看到了放在苏星河房间外柜子上的那只蝉。

“温言,他在撒谎。”

“是他无缘无故推姜淮的。”

“温言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小时候他可没有帮你,那么你觉得现在的苏星河会帮你吗?”

“他会因为你这样的人,和我翻脸?你太好笑了,温言。”

想说话的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的苏星河很有耐心地等着温言继续说下去。

温言紧握手机的手松了开了:“苏星河,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的苏星河笑了几声:“明天,我明天就回来。”

温言嗯了一声:“明天好,明天不会下雨。”

“嗯,明天我一回来就来找你,我带你去树屋。”

温言垂着眼睛看着那只死掉的蝉:“好,那我先挂了。”温言刚想挂断,就听到苏星河的声音再次响起:“温言,你真的没事吧。”

温言摇了摇头,可随后才发现苏星河看不到,便说道:“我没事。就是想早点看看木屋。”

苏星河:“好。等我。”

挂断了电话,温言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只蝉,然后把它放在了泥土上,做完这些,他才朝着公交车的方向走去。

到了门口,温言做了好几次心理准备才进了教室。刚走了几步,就被绊倒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就有东西从他头上浇了下来,黏糊糊的,温言只能用一只手挡住眼睛,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手被一只脚踩住,十指连心,疼得温言忍不住叫出了声。

“今天来得那么早?”不是姜淮的声音,温言抬头看了过去,昨天欺负自己的人里没有这个人,过了几秒温言才认出了他,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手还被踩着,温言想要拿出来,却被更重的力道碾了碾,温言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眼前的人。

陈连被姜淮欺负的时候,除了跟着姜淮身边的人以外,班级里的同学只会视而不见,严重点的也只是嘲讽几句,从来没有人会动手的。

“学习好,了不起吗?也不知道你的成绩是不是作弊得来的。”

温言疼得实在厉害,头上不知名的东西也让他心慌,他怕流进自己的眼睛,学习委员刚说完,温言就出其不意地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腿上,用了十分十的力气,那人吃痛,连忙后退了几步,温言这才得以逃脱,转身疯狂朝着教室外跑去。

身后是难听的叫骂声。

温言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跑,楼梯下了一个又一个,才停下了脚步,他心惊胆战地朝后看了看,好在没有追上了,他清楚的知道,等会儿回教室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是,真得+太疼了,温言低头看向了被踩得通红的手指,死命得咬了咬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随便找了个厕所,洗干净了头上的东西,有些黏,温言费了好些时间才弄干净,湿答答的头发,沾着水的校服,红肿的手指,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直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温言才敢回教室,至少老师在,那些人会收敛一点。

温言的位置依旧在垃圾桶旁边,姜淮没有发话,连老师也无所谓温言坐在哪里。

然后温言就看到抽屉里,那一堆被撕烂的课本。

温言回家会把不用的课本锁在属于自己的柜子里,所以那天课桌不见的时候,他的书才幸免于难,可这一次,温言看向自己的柜子,被撬烂的锁,里面空荡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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