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房响动，二皇子抬头正欲开口却发现来人并不是手下小厮，内心一惊，眼神飘忽看向周遭的木盘，上面早已是空空如也，这才松下一口气，开口道：“父皇今日怎么有时间到儿臣这来了。”

法明帝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你在找什么？你在看什么？你在找这个是不是！逆子！你抬头看看！”

忽然的大怒令二皇子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去，只见父皇手中正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不由觉得天昏地暗，脑内一阵晕眩感传来，刚抬起的脑袋又低垂下去。

“这就是习得功，修的法啊，练的好啊。”冰冷的语气令人抬不起头来，他不敢说话，也不知如何辩驳。

“为何服丹，你不知道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只是自损根基吗？”法明帝的语气又缓和起来，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儿子内心不禁感到悲凉。

二皇子仍旧是一言不发，额头都快要埋进地里。

“这宫里那么多灵膳，活灵和死灵对身体的影响你难道不知道吗！敢做不敢认吗！回话！”看到儿子的如此表现，法明帝的怒气一下子又升上来。

“儿臣生性愚钝，天资尚缺，每次检阅，儿臣的见效总是微乎其微，儿臣害怕父皇责问，兴许也有想要表现得心理，想到这妖丹见效最快，故而犯此大错。”

二皇子声音哽咽，泪水不断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害怕责问？见效甚微？难道这样你就不是朕的儿子了吗？你的大哥，天生不能修行，难道我就厚此薄彼吗？表现？你又要表现什么，你还要和你的亲弟弟们比一比吗？朕什么时候拿你们做过比较？”

听闻此言，二皇子再也遏制不住，顾不上礼仪姿态，嚎啕大哭起来。

“明日，我会派专人来问你这妖丹从何而来，这种东西一定不能出现在这里，你好自为之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看到眼前人如此不堪的一幕，法明帝内心也是倍感沉闷，不再过多数落，默然离去。

虽然没有过于声张，小五几人也是得知内情。宫外的人只知道宫内出现了妖丹，并不知道有何具体情况，也只是发现皇帝开始大肆清理宫内人员。

平日里欢快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看着从宫中搜出的那一颗颗妖丹，小五的内心也是分外沉闷。大雨王朝变成什么样，他看到了那么多，在面对繁荣的表象时，他又沉溺其中。

随着宫内清洗活动的开始，又有新的奏疏被呈上，不知道是不是得知皇帝在宫内禁丹的消息，正好一并呈上对各地妖丹严禁的奏呈。

是夜，小五又被召到法明帝身边。

“阿父，有什么事吗？”小五疑惑的问。

“又有新的奏呈上来了。”法明帝扶着额头，紧闭双眼。

“历来妖丹严禁不止，因为没有直击要害，要严禁海口，不让那些妖人有可乘之机。那些边防海官，素来与妖人们打交道，牟利受贿的不在少数，官官相护，才使这些妖丹源源不断的进入我南洲。”

“你去过越州，有此事吗？”

“儿臣不知。”小五并未在越州逗留过久，虽然有所了解，但是对于海防周边倒是还未踏足。

法明帝并未感到意外，又是自顾自地说道，“这里还有些建议，律法推行之后，所有食用妖丹的平民全部处死，官员治罪，子孙不得进武馆，文院修习。”法明帝睁眼，看向小五，“你觉得这样行得通吗？”

“儿臣以为不妥。”

“为什么。”

“我大雨死刑算是重大刑法，每次执行死刑都要层层汇报，直达圣听，就算推行新法，加强严禁，只要民间妖丹还有，就一定会流通，就一定会有人铤而走险，也一定会有官员铤而走险，亦或官官相通，仍然不止妖丹食用，到那时，每个人都处死，上奏的奏折何其多。”

“有道理。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小五思索，试探着开口道“可委派心腹官员去各处收缴妖丹，同时推行新法，不过不置死刑，凡有服食妖丹者，文院武馆永不录用，个人及子孙后代也不可为官，并且按重罪处置。”

法明帝点点头，却并未赞同或是否认，“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那儿臣先告退了，阿父也早些休息。”退出门外，合上房门，转身去，已是月明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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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政策下达很快，不久各地就掀起了一股缴丹之风。

离京城事发已过半年，也许宫里的人早已淡忘这一事，不过，外面的世界才刚刚风起云涌。

越州，东越，花城

“怎么样？朝廷的指示下来了吗？”

“是啊是啊，这可急死我了，要我说这越州不下猛药怎么可能治得好。”

一群身着官袍的男人们在县署的大堂里议论纷纷，虽说没有外人，还显得有些怪异。

“好了，陛下说了，可以处死一名行迹恶劣，情节严重的丹贩以儆效尤。”中间的男子一言既出，引得众人喝彩。

“这新法虽然严了，服食的人也少了，但是这些商贩总是知法犯法，总想偷着牟利，早该给他们重重一击，来点警醒了。”

“就是，就这个丹贩和那些妖人可是勾结不小，每次都偷偷从妖人那里进来妖丹，又在咱花城卖给其他商贩，屡禁不止，这次终于给他抓住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妖人只要还在咱花城住着，这妖丹恐怕也还是难缴清啊。”

“要我说，咱们直接就在妖人聚集地那边行刑，正好一举两得。”

“有道理。”众人闻言，纷纷觉得可行。

中间的男人却是眉头微皱，“这样会不会步子一下迈的太快了，有些不妥。”

“哪有什么不妥，咱们越州历来是那些妖人进南洲的第一要选，妖丹猖獗如此，下再猛地药都不为过。再说了，这丹贩还是咱们南人，又不是它们妖人，它管得着吗？”

附和声阵阵，男人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同意此事。

次日，死刑的执行就宣告到了各个地方，这可是越州第一次因贩卖妖丹而获死刑的案例，尤其是地点还定在妖人交易区之前，这个消息不禁让花城人人振奋，虽说有不少人偷偷购买妖丹，但也有不少人对此行径深痛恶绝，这种自毁前路，又堪称作弊的邪路为广大武人，文生不耻。

官府的人员行动也很迅速，很快就在指定地点开始搭建起绞刑台。不少妖人在妖人区内观望，还有更多的花城本地人在绞刑台附近注视，面带笑意，评头论足。

“看，那边妖人的旗帜降下来了。”一声激起千层浪，无数的黑头转向，望向妖人区一侧，只见一道黑色旗帜缓缓降落，上面印刻着一道弯月。

“这是魔族的旗帜。”有人认出，魔族，不位于北，西，南任一大洲，听说是坐落于无尽汪洋里的一块独立大陆。

“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场众人中有人问。

“能有什么意思，表示不满呗。”有人嗤笑道。

“那有什么用。到时候该在这行刑，还是在这，魔族的旗子挂不挂着又怎么样，这可是咱们南洲。”

“就是，就是。”不断有人附和着，冷眼看着妖人区里的妖人们。

除却第一天的热度之后，随后几天的建造日程来人就少了许多，大家都等着行刑那一日再来观看。

“这还得多久完工啊。”有胆大的民众凑上去问着官府的府员。

“要不得多久了，再过几天就能看好戏，要我说，这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解气。”

“欸嘿嘿，你说这谁不是呢。”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这里是行刑要地，速速离开。”

不远处忽然传来喧闹声，回头看去，一群人和一群蛇首人身的妖人冲进了行刑场，外场的两名官兵早已被推搡在地，被人围住殴打。

“这群人为什么还帮着妖人。”民众看到这一幕很是气愤。

“魔族长得和人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同特征，比如你看其中有的人就是竖瞳，有些人的耳朵或是其他部位也不一样，平常很难发现。至于其他的，估计是一些地痞流氓。”府员说完，伸手就去掏腰间的刀，却摸了一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上面为了不让事情出问题，不让他们携带刀具，以免将事情闹大。

面前的妖人与魔人们早早就将他们围住，有人上去拆毁绞刑台，其余人则是将场中府员与民众一同围住殴打，尽管反抗，但还是寡不敌众。

一番肆意之后，妖人又迅速离场。

远处有行人看到这一幕，奔走相告，一时间整个花城群情激愤。

日过一半，妖人区前已然汇集了近万人，浩浩荡荡。

魔族领事看着眼前庞大的民众不觉有些心虚，不过还是挺着身板向前。

“你们这些南洲的人想要干什么，这里是妖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