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意料的是，小五居然点了点头，“就只为了取个名，以及一观人颜。”小五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熟悉的美玉，将它放置在孩子身侧。

眼尖的张大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块宝玉质地不凡，恐怕是皇室专用，只不过眼前人的身份他有些拿不准。

“小友要不在我这小住几日？”张大人试探着问道。

“不用。我已达成目的，此行该返程了。”小五拒绝了张大人的好意，随即转身又出门而去，只留下屋内众人的观望。

来到前门处，白伯和仆从仍在原处，只不过二人各站一侧，好似互不相干。

“出来了？”白伯看到小五的身影，小五点点头。

“先前那家主邀请我进去，我都没进去。”白伯好似孩子气的嘟囔着，随后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小五道：“殿下身上带了多少块宝玉啊，这一下就是一块。”

“这下真没了。”小五摊摊手表示无奈，“所以，我们就回去吧，正好回去再进点货。”

白伯觉得好笑，仿佛皇宫成了产玉的工厂，“好，殿下可别把您这点家业霍霍完了。”

小五满头黑线瞥了一眼白伯，对他的说法略感不满。

踏上归途，又到了秋高气爽的日子。

一年之间，望雨观雪闻风，历经春夏秋冬。

笑面多为官吏展，小民多露愁苦颜。

又要回到繁华虚表的大雨京城，在各州的风景之间，京城好似成了一处人间天堂，也许也只是表面的欣欣向荣，但所有人都沉浸其中，只唱欢，不言苦。

尊州与京都相隔甚远，归程的消息却比归程的人更快。

十月底，小五终于是回到了京都，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位哥哥居然早早的来迎接，他们这一代几位兄弟感情算得上是极好，尤其是对他这位小弟。

大雨有着两种立储君的方式，一种立贤，一种立长。

在法明帝前几代，争夺帝位，反目成仇，互相残杀的例子不在少数。而法明帝则是开国以来，首位以立长继任的帝君，所以他很推崇兄友弟恭，重视亲族之情。

从有专人接送的马车上下来后，小五和几位哥哥们抱作一团。

四位皇子里，修行上四哥最有天赋，大哥则是天生经脉闭塞，文修武法都不得习，不过这并不影响其他几位弟弟对他的敬重之心。

“早听到小五你要回来，哥哥们可是早早的就等着你了。”大哥捏着小五软乎乎的脸，细细观详。

“别捏了，什么都没有变。”小五挣脱开大哥的魔手，轻抚脸颊嘟囔道。

“哈哈哈，大哥这不是看看你有没有长肉，有没有消瘦嘛。”

“大哥就是这性子，在宫里，隔几天没见就得拉着我们看个遍。”一旁的四哥吐槽道。

一旁的其他人哄笑作一团。

白伯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注视着一切，又与车夫有一言没一语的搭起话茬。

不知何时，一群人身侧忽然多出一名大太监，身后还有两个随侍小太监。

“各位殿下，奴才不得不打断你们一下了，陛下让我来接五殿下去雨乾宫。”

众人闻言，虽有遗憾，还是纷纷告别。

小五随着大太监的引领，来到雨乾宫的文疏阁门前，大太监站在一侧，“殿下请进去吧，陛下正在里面等着您。”

推门而入，门后的一切都如年前离开时一样，中年男人仍旧在桌前检阅奏疏，屋内也仍然是那几件不能再简陋的物件，不过小五却感觉恍若隔世。

“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将孩子的思绪从往前中拉回。

“来，过来父皇抱抱，看看重了没有。”

小五临近，男人用双手将他举起，感受着小人儿的分量。

半空中的小五已然红透脸，“阿父，我都十五岁了，是大人了。”

“好好好，是大人了，都不亲近父皇了。”男人将小五放回原地。

“这次出宫去哪玩了？”男人的目光又回到桌上的文书上，身子也早已坐正回去，手上拿起了先前的笔，只是嘴中问道。

“中州，峦州，越州。”

男人有些诧异，偏头又看了小五一眼，声音微微上扬，“这么说，这一年所有大事都让你碰上了？你是不是偷偷的在外面给我生事呢。”

“应该没有吧。”小五低头，底气有些不足。

“中州武法私传一事倒是闹得沸沸扬扬，一直到现今都没有消停的意味。武法这种东西属实难禁，当年我们旅人入主南洲时，兵强马壮，而南洲内部多年内斗，早已疲惫不堪，我们扫清障碍后收集天下武法进行销毁。可是，南洲天下何其大，有这一天也是必然的。”

“越州的新令也是发出不久，你既然去过越州，要不说说禁止妖丹通行之后有没有什么变化。”

小五略微思索，就连他这个刚进越州的外地人都能被推销上妖丹，要不就是有恃无恐，要不就是泛滥成灾，于是开口说道：“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虽然禁止了，但还是不少人在私下售卖，被抓进去的商贩也不知道会关多久，日后放出来了，恐怕仍然会重持旧业。”

没有得到回应，此时的室内寂静无声，只听到男人呼出一缕重重的浊气。

“那峦州呢，那些匪祸又是怎么回事。”片刻后，男人又出声道。

“峦州有教会习得中州传过来的武法，被当地官府通缉了，于是就爆发了匪乱。”小五轻声道。

“教会？什么教会？”

“叫做天擎教，前身好像叫什么诚通教，据说与白莲教有些联系。”小五没有隐瞒。

“诚通....”男人好像陷入沉思，嘴中嘟囔着，随后又好似明悟一般，“我听说过这个，好像是白莲教里坎教里面一个分支，坎教算是白莲教里最没危害性的教会了，相比于其他教会每日不是干这些破坏就是谋其他阴谋来说，它再平常不过了。”

男人顿了顿，“只是，这个教会，一般情况下对国家法制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一旦逼入绝境，就又会爆发出坚韧的力量，所有人都悍不畏死。从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倒是与这次峦州无异。”

没再聊这些，男人又问起别的，“这次回来还准备出去吗，我看你已经是三品武者了。一年之间，进展如此神速，要不要留在京里，我再给你找一位好武练师傅，好好夯实一下基础。”

“不必了，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再过那样的日子，我反倒不习惯了。”小五摇头。

“今年先留在京里过年吧，去年少了你，宴席上好像多出几分冷清来。”

“好。”小五重重点头。

京中的日子果然绚烂非常，再回来时，小五也终于解除了滞留宫内的限制，不再像以往只能在宫中哪也不能去。

每日里，几位哥哥一天到晚都像是要缠着小五一般，每日不是这里游耍，就是那边玩乐，欢快的日子里时光也流逝的飞快。

大年也很快临近，一场父子宴也增进不少情感。

沉溺在这其中的舒适中属实快乐，小五好似将年前的感慨全都抛掷脑后，从开始的哥哥们来寻，到了如今的自己去找。

时光荏苒，已然是法明十八年四月。

又是一件大事掀起了轩然大波，也波及到小五，将他从沉溺的舒适里拉回露骨的现实。

除却小五外，基本上每个月，法明帝都要去检阅各个皇子的修习进度。

这日，法明帝忽然觉得心绪不宁，再过几天又到了巡检的日子，法明帝决定四处走一走，看看各位皇子都在干些什么。

不探不要紧，这一探倒出事了。

二皇子虽能习武，素来天赋不高，他们这五人好似阶梯一般从高到低的天赋，只不过是从小到大反着来。

大哥不能习武，法明帝也只是让他平时多注意身体，多练些强身健体的武学就算完事。

这检阅自然先从二皇子开始。

来到二皇子堂前，只见一小厮端着木盘上面盖着红布就要往房里进，法明帝伸手将他拦下来，“这其中装的是什么？”

“是...是二皇子殿下的灵膳。”小厮唯唯诺诺。

法明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没见过圣驾，固有不安。

“倒是吃的挺好的，这还用红布盖着，我看看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说罢，法明帝伸出手就准备掀起红布。

小厮的手却止不住的发抖，抖得木盘晃动。

“你这是怎么回事，连个木盘都端不稳...........”话未说完，法明帝倒先愣住，掀开红布后，里面哪有什么灵膳，只有一颗颗晶莹剔透，宛若珍宝的妖丹。

法明帝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像是天空中骤然汇聚的乌云，不知何时就有雷霆劈落。

“好啊，好啊。好啊！”法明帝心中气愤攀升顶峰，他没想到这等毒物居然都已经传入自己宫中，甚至于都进了儿子的腹中。

紧接着，法明帝大步跨入堂内，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盘坐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