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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曲磴斜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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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曲磴斜阑

“杀了这个乞丐!”惊怒的声音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

未等吕山做出更多的行动,纸条已飞到近身处,轻飘飘的贴在吕山的身上。

想要伸手拍掉这不速之物,还未到触及之时,纸条忽然自燃起来,与之伴随的是强力的灵气波动,以吕山为中心,席卷四方。

刹那间,尖锐的爆鸣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朵,爆炸的中心只有红白二色,周遭众人被卷入其中者,被波及者,身体无不被不可抗拒的碾碎。

爆炸产生的风波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脸颊,刺啦作痛。

又是片刻后,吕山原本所处的后方早已只剩下残肢碎屑,红白一地,靠近后方的甲士不少人身上也沾染上鲜红的血液。

短短时间之内,城内仅存的这一支武人小队便已经消失殆尽。

普通的士卒们何曾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以往那些高高在上,以一敌十的武人们如今像纸屑一般被随意撕碎,只有地上的碎屑还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

见此情形,马建不由高呼“城里的武人将你们当做炮灰,随意处置,不顾死生。现在他们死了,你们还要为他们卖命吗?”

众士卒闻言,纷纷意动。

“你们又要在城里做什么呢?烧杀掳掠?难道你想让我们放弃抵抗,任人宰割吗?”

兵长走出队列之中,直视眼前的男人。他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居然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们不会那么做,那不是我们的本意,城里的武人把自己当做一个阶级,把城里的普通人当做下一等,城外的农民们又是更下一等。”

“这并不公平,我们不过是来寻求公平,难不成你们就因为不是最底层,所以也可以忍气吞声,给人当牛做马,毫无怨言吗?”

马建的质问让兵长说不出话来。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们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看着眼前人的摇摆不定,马建又开口道。

“先前进城你也是这样担保的。”

兵长说出了心里话。

“这是大家都预想不到的,最起码,我们还没做什么不是吗?”

“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的士卒不会解散。”兵长沉思片刻后开口。

虽然城里甲士众多,不过面对一群武人,伤亡率恐怕也会异常惨重,县令千户们肯定不会照顾好每一个伤亡将士的家属。

“好。”马建毫不迟疑的答应。

“走。”呼喊一声后,马建带领众人赶往别处。

“头儿,真就这样放任不管吗?”有兵士问道。

“那让你去送死吗,他至少有一点说得对,我们不该为了那群武人卖命。”

“那咱就一直这样下去?”

“不会太久的,他们会离开的。”兵长一脸笃定,却并未过多解释。

“去监狱,将里面的囚犯都放出来,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马建指挥众人。随后又和刘金妮来到先前的乞丐身旁。

蓬头垢面的乞丐耷拉着脑袋,一道鲜明的血痕横在男人胸前,不断有鲜血渗出。

马建忽然在近前止住步伐。

“是教主。”马建的声音如同催命的厉鬼,来自地狱深处令人恐惧的回响。

刘金妮愕然,连忙蹲下,用手拨开杂乱的黑发,露出里面沧桑的面庞。

“爷?爷!爷……”刘金妮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虽然先前分别时就有预感可能不会再有见面,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仍旧是让人难以接受。

“我家老爷子,以前让我来城里习文法,我天资愚钝,难以入门。不过我也听说过,文人有御气之能,可融气于物,与武人相比,宛若仙神,武人常常未能近身而命殒中途。”

“先前的纸符恐怕就是教主从口中的文人墓葬中获得。”

马建的声音仿佛忽大忽小,渐近渐远,刘金妮难以听清。

“好生埋葬教主吧,至少我们还要继续为理想而前进。金妮,我等你。”

不知何时,马建也蹲在刘金妮的身旁,仿佛耳语般述说着。

马建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有注意到,只知天色渐亮,白的晃人心神。

刘金妮抱起父亲的尸体,缓步朝远方走去。

另一边,监狱里的囚犯都被放出,不过迎接他们的不是喜悦,而是审判。

阿乾不知何时来到马建身旁。

“不是和那群兵卒在一起吗?怎么忽然过来了。”

“他们知道你们来监狱释放囚徒后,就想派人过来了,我来为你们分辨好人坏人。”

“呵,有心了,正愁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马建笑道,轻拍落阿乾肩上在路上淋上的白雪。

面对数十人的武人队伍,在场的囚犯完全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一个个都露出期盼的眼神,希望这位负责宣判的上差能说句好话。

不过注定让他们失望,囚犯中除了教中之前被捕获到的探子,就只有少部分人被认可。

“好了,我该回去了。”阿乾如是道。

“我们决定将武法传遍整座城市。”马建开口。“那群士卒肯定也会很愿意修习的。”

“我知道了。”阿乾点头,再次消没于风雪之中。

“好了,现在该干正经事了。去各大书行,让他们将这本册子给我无条件以最快的速度刊印。”此时的马建意气风发,理想的一小步在此刻迈出。

“是!”群情激昂。

众人散去,各司其职。

武衙内

阿乾刚回到士卒群中,便被众人问起情势。

“怎么样,他们把囚犯全放出来了吗?”

“我就知道不该信他们,这些囚犯里有多少好人?里面不乏一些狡诈恶徒。”

“唉,就是啊,到时候又该咱们去劳心劳力。”

“那有什么办法呢,这城里的武人都死完了,县令和千户这时候又不见了,鬼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去别的城里寻欢作乐。”

士卒们士气低落,他们想各回各家,看看自家有没有受到侵扰,又担心分开之后那些武人会不会更好动手。

“没有,只是释放了部分,大部分仍然被关在监牢里。”阿乾的话打消了大多的顾虑。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通过这件事,说明马建应该不会对普通人下手。”兵长分析道。

“还有一件事。”阿乾欲言又止。

“是好事吗?好事我就听。”有情绪低落的士卒回声应道。

“坏事就说给兵长一个人听吧。”有人附和。

“算是好事。”

“那便说吧。”兵长开口道,他也想知道这种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之前城中盛传的武法之事是真的,马建已经将它教习与我。”

阿乾的声音不大,却直击每个人的内心。

谁不想成为武人,正如先前马建所说,这城里只有武人才算真正的人。

至于马建想要的公平,他们不敢想,也不觉得会有成功,大雨太大了,就算这方城内外真实现了所谓的公平,又能持续多久?

不过习武,倒是最实在的。

“他怎么说的?”兵长又开口道。

“他说,你们会愿意学的。”阿乾回道。

这倒是一句实话,不过私习武法是大罪,人们仍然是犹豫不决。

“听说南边已经有地方人人都习武法了,毕竟法不责众,他们那些修习武法成为武人的人只是登记之后就被释放了。”

士卒里忽然传来这么一段话。

众人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名中年男子。

兵长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流浪到方城里,加入城防军后,又在城里安家立业。不过这消息他很怀疑真假,毕竟这一二十年来都和他们共同生活着。

“我是中南的玉人,很久以前玉人被赶出城外,我才流浪至此。”

“先前的南方引起的轩然大波,不就是私习武法之事吗。前些日子,我就遇到了新的流浪族人,得知了族内近况。”

“自中南反王被清剿之后,玉人族因为涉及到参与叛乱,不过却没有收到发配,流放或者其他的重罪处理,只是被赶出中南,去往别洲寻求路。”

“城中从老到小,无一不修习了武法,却无一人被追责。”

中年男子声音低沉,语速缓慢。

“那就修习。”兵长终于下定决心,尽管他已经是武人,但是他的袍泽们大多是普通人,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到时候,就说是侥幸得到武法,由于城内武人众多,不得不修习以制匪祸。”说辞很拙劣,但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做很多事。

相较于异常兴奋的诸兵,马建这边的刊印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怎么样了。”清冷的女声从耳畔响起。

“还不错。”马建回头朝着来人笑道。

“就是,雪太大了。”

漫天的雪,将道路掩盖,约定好的教众并未到来,这城中仍然只有这四十来人。

傍晚时分,天寒地冻,大雪渐微,并未停止,天空的云层不再厚实,终是露出那一抹洁白,洒在银白的大地,天地间一片通明。

“啪嗒,啪嗒。”是行人在雪中行进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

人影走近,在月光下现出脸庞,正是白日里的兵长。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倒没令马建有多吃惊。

“城中的知县和千户可没死,许久前,他们带队出城而去,不日应当会回来。”没等马建答话,兵长又自顾自的说道。

马建只是笑笑,当初城里的武人死的时候,那道文符的冲击范围不过那么点大,最多不过二十多人死去,一个城中要是只有这么点武人他是不信的,况且知县和千户两个三品武者还尸骨无存。

“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们好自为之吧,要真等到知县回城的那天,我们肯定会帮助知县入城并且将你们一网打尽的。”兵长言辞灼灼。

“这是担心我们逃不掉吗?”马建仍是挂着一副笑脸。

兵长不再多言,朝来时路回转。

“看来城中待不了多久了。”金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侧首看去,四目相对。

“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我会贯彻教会的理想”

好似承诺,胜似承诺。

方城的百姓刚开始还很疑惑,昔日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震耳欲聋。

好事者目睹过发生一切,至今仍觉得当初的场景历历在目。

“犹如天雷,削其血肉,毁其筋骨,须臾之间,人逝魂空。”

连城中的兵卒们都畏惧不敢应对,人们担忧的躲在屋内,深怕厄运会降临到自己身旁。

不过,却并未等到想象中的残暴与欺凌。

这群“匪徒”来的快,去的也快,遭殃的只有几家书局,不过,最不缺钱的就是书局了,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指望着领悟文气从而一步登天。

今日,屋外又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所有人窝在屋中。

临近些,再临近些,最后驻足,屋外仿佛有着一道阴影,令人发怵,似乎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暴戾的野兽进来吞噬所有无辜的普通人。

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不会被觉察。

一阵破空声打破了这种沉寂。

书册在空中飞舞着进入每家每户,跌落在雪地上,待到人影远去,才敢捡来一观。

有人置之不理,任它在雪中零落,铺上一层又一层细白。

有人收入囊中,只当做犯罪证物一般好生保管,里面何种内容却是毫无观看之意,仿佛上面写着什么蛊惑人心的邪文,看过之后便无法自拔。

但,总有先行者。

若是事不可阻,真有劫难降临,有什么不能一看,有什么不能一做呢。

先观者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妻子家人视之仿若入魔,怯声呼喊,毫无回应。

许久之后,有兵卒敲击众人房门,言匪祸已去。有开门者,兵卒视册书,不顾。

“这是至宝啊。”先前仿若入魔的男子忽然惊醒,将书册传与家人观看,众人皆惊。

兵卒再来时,问其匪首,言马家少子。

“原是活菩萨也。”众人皆信服书中内容。

奔走相告,城内众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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