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陆茗也十分坦诚，仰头看他，“你知道的，我那时自顾不暇，可王爷盛名不绝于耳，想必京中所有未出阁的姑娘都曾幻想过嫁给你。”

此话一出……

贺时韫不用问都知道，她是这个例外，没有嫁给他的心思。

他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遗憾。

将鱼食小碟递去。

“嗯，曾经我并未想过娶妻，这意味着有人会知晓宝儿的身世。”

“那我呢？”

陆茗好奇道：“为何你觉得，我一定会保守这样大的秘密？”

“赌一把。”

贺时韫笑了笑，“我心悦你，可若是你不喜欢宝儿，反正也已成亲，我将你锁在屋子里不见人，不许乱说话，岂不轻易？”

陆茗瞪大眼睛。

……好可怕。

“信了？”

贺时韫正好用碟子接住她因震惊，手中而掉落的鱼食，“好了，逗你的，我见过一回那宋槐川的孩子，被你养的极好。”

“足以推测你喜爱幼儿。”

“宝儿自有她的性子，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甘愿为她保守秘密，不是么？”

“嗯。”

陆茗轻声应了。

听他说起宋槐川的名字，她竟然未有丝毫波澜了。

在这里……

贺时韫是唯一一个知晓她过去之人。

那样狼狈难堪。

京中大多数流传的，都是她多年无子，与妯娌相处不善，为人清高的言论，贺时韫竟然注意过那过那继子，被她养的白嫩可爱。

陆茗看着桥头燃起的明灯，顺从心意开口：

“既然如此——”

“那王爷也应当知道，我与那宋槐川结为夫妻，曾经有情，我身患顽疾苦不堪言，他因旁人背叛我之事，也是置我于死地的缘由之一。”

身死心死。

无一不让人崩溃。

贺时韫眼中冷意渐深。

他推测陆茗在安王府的遭遇是一回事，从她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由想起，上一世宋槐川将陆茗厚葬，不过做给外人看，靠投靠朝廷封亲王逆党一脉，飞黄腾达，又将那再孕的妾室抬位，与陆茗齐平……

好不可笑。

贺时韫视线落在妻子的安宁的面容，心中疼惜不已。

快了……

过不了多久，一切就会翻天覆地。

贺时韫终究没打算透露，毕竟，他不愿意让仇恨与怨念裹挟在陆茗身上，这一辈子，他想要她好好感受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他付之一切，只为了来到这里。

何尝能将那些早已计划好的，阴暗的一面，展露在她眼前？

宋槐川最好能活下来。

若是不能，他不介意送这人一程。

陆茗继续道：

“我不想恨，不想再与他纠缠，若是可以，我宁愿从未遇见过。”

“世上千千万万种变化，永远二字最不可信。”陆茗眼中拨云见雾，“我能说的是，宝儿是我留下来最大的原因。”

她十分诚恳：

“你也说过，宝儿上一世没有此番症状，清醒的时间极少，我很害怕，我很难确定是否是因我们成亲，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陆茗深吸一口气。

“可是，我自诩不能给你太多承诺。”

他骨节分明的手就在眼前。

她没有去牵。

“在这之前……”

“我想和你约法三章，或许不太合理，你会尊重我的想法吗？”

“会。”

贺时韫应了。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

陆茗抿了抿唇，“若是对你很不公平呢？”

“愿闻其详。”

贺时韫坐在她身边，与人一起看向清澈的锦鲤池。

“本王常年征战，还未曾签署过任何不平等的契约，头一回，应当不会输的太多？”

陆茗弯了弯唇。

语气慢悠悠：

“这第一，便是在宝儿面前，我们还是适当立些规矩，不要太亲热，孩子还小，总会觉得撮合我们好玩儿，我……不太喜欢。”

孩子面前？

“私下如何？”

贺时韫就这么一针见血。

陆茗耳根有些红，“第二点就是这个，目前，我们算是重新开始，先前那些就不算了，上回太医说我的药还需继续喝……”

她停顿了下。

不确定会不会太过分。

陆茗还是看向他：“我身子还未调理好，那药与安胎药有冲突，若是真有了，我怕目前还保不住，路上也会耽误宝儿的事……”

“所以，我们暂时都不要同房，可以吗？”

贺时韫先是沉默。

又眉头紧蹙。

他平日不露声色，这下，一眼就能看出不开心。

陆茗紧张地屏住呼吸。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昨日在镇国公府，那换药的大夫还顺带为她诊了平安脉，说是她身子情况愈发好转，可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儿了。

陆茗无疑是开心的。

换了个大夫，也是这番说辞。

宁太医药方甚好，也说过她难孕的症状好转，此番，接连从几个大夫口中说出，再也不是叹息摇头，她才真正确定。

明日便要南下。

她与贺时韫的别扭也才重修旧好……

陆茗才知晓，两人心意差距太大，若是在南下之时有了孩子，完全就乱了套了，她目前重心在宝儿身上，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但……

这样算不算太过分？

为了担待她，直接断了两人的夫妻之实，确实太不公平。

陆茗正想着退一步。

身旁人应了：

“好。”

陆茗猛地抬起脑袋，“什么？”

她没想过他会轻易答应，总觉得要退几步才好。

他们仅有的几次……

贺时韫对那事儿的上心程度，完全是食髓知味，第一回她有些伤了，他自责，但好了之后，两人慢慢磨合。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腰酸背痛狠了，还心里抱怨过：这人是不是连个通房都没有？

却又觉得离谱。

于是她一直安慰自己下次再放松些，她一紧张，他也跟着失控。

好几回她眼泪都出来了。

多少次他都像个毛头小子。

“你，你答应了？”

陆茗咽了咽口水。

却差点被他眼神烫到，就怕他问出“若是你难受我该如何”这样羞人的话。

可贺时韫没有。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发，认真发问：“不过你先回答我，你是觉得有孕耽误宝儿之事，还是暂时考验没达标，不想与我有孩子？”

陆茗一愣。

她开开合合的好几次，水红的唇瓣最后抿了抿，没太说得出来。

“我……”

“好了，想不出就不说。”

贺时韫在她脑门印了个吻，“这样总可以？”

陆茗迷迷糊糊点点头。

不知怎么，水亮亮的眼睛看向他，结结巴巴道：“可，可以亲，但不要在宝儿面前就好了。”

贺时韫轻笑出声。

不是要和他约法三章，怎么还带把自己卖了的？

还觉得愧疚，呆呆讨好他。

可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