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二人还是没亲热成。

陆茗回到怀王府第一件事，就是睡觉，这两日她劳心劳神，被双重压力和情绪压着，一进屋子便脱了衣裳上榻。

谁也没敢打扰。

墨兰把门窗关好，点上安神香。

屋子里暗一些，这样陆茗能睡得好。

宝儿这小丫头，知晓明日就要和爹爹娘亲出远门了，兴奋地在小院子里跑啊跑了好几圈，把秋千鲤鱼池和汤池小院子逛遍了。

玩儿得满头大汗。

之后，小家伙便奔去了贺时韫的书房。

宝儿在怀王府出入自由，没人拦，小家伙轻车熟路地推开门，“爹爹我来啦——”

贺时韫正站在窗前。

宝儿正巧看到，他正给一只小鸽子红如宝石般爪子上，绑了个小小的物什，随即，那鸽子就从窗台飞了出去。

“咦？”

“怎么一头汗，去可有去闹你娘亲？”

贺时韫摸她红彤彤的小脸，说出的话没有半分谴责。

宝儿这段日子总是睡觉。

这样玩儿了，反倒让人觉得安心。

“才没有！”

宝儿叉着小腰，呼呼喘气，指着刚才鸽子飞走的地方，“小白！”

“爹爹，你要找太子阿叔也和我们一块儿出远门吗？”

贺时韫浅笑摇头。

他不惊讶于宝儿能认出信鸽，那是他用来与贺行渊传话的，昨夜御林军之事，并未完全得到一个答案。

是不是太子做的，他自有衡量。

等他们南下回京之后……

许是要变天了。

他提前着手好一切，这段日子，也是想带着宝儿与陆茗远离京城的原因之一。

这里不安分。

能发展到什么样，就看元宣帝为几个儿子，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爹爹，都天黑了，娘亲什么时候醒来呀……”

宝儿小嘴没停过，“娘亲睡着，我都没去找她，娘亲都两天没陪宝儿了……宝儿不开心。”

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别扭。

生气还是开心，喜欢还是讨厌，基本上都是直接说。

没想到，贺时韫也一本正经地开口：

“嗯，爹爹也是。”

宝儿仰起脑袋。

小嘴惊讶地张开，非常童言童语地说了句大实话：“可是爹爹已经这么大了，还要娘亲陪，好丢人的！”

贺时韫：“……”

下不来台，他干脆顺着承认，“可是你娘亲已经嫁给我了，她先是成为我的妻子，才能成为你的母亲，我们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不对！”

宝儿才不吃这一套，“娘亲分明更喜欢宝儿，她都会先亲亲我……”

贺时韫心道：那你是没看到她亲我的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竟然在和两岁的小闺女争风吃醋，白活两世。

与孩子辩驳就算赢了又如何？

这时下人来报：

“王爷，夫人已经醒了，此时去往汤池院子了。”

贺时韫把宝儿放下地。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拉着他，比他还要急切，“要去，要和娘亲一块儿泡澡澡！”

汤池现在是陆茗的了。

那池子十分大，宝儿觉得新奇，平日都没什么机会，如今趁着娘亲刚回来，肯定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这时候的娘亲可好说话了！

只是这一块儿沐浴……

小家伙没抬头，自然没发现贺时韫笑容一淡：

“不许。”

今日可是陆茗选择他的第一日，他都还未有过这般殊荣，这小家伙越发会捷足先登了。

连泡澡都要一起。

他知晓这般与孩子计较，太幼稚，只是以陆茗如今对宝儿的宠爱，怕是什么都得答应，瞧瞧今日，宝儿连亲她都那样熟稔。

还是嘴对嘴。

不行，他得一点点立规矩了。

“宝儿说可以就是可以！”

孩子的机灵可不是说说的，宝儿如今会看眼色，顿时撒开贺时韫的手，啪嗒啪嗒就跑了出去，“我不和爹爹说，我问娘亲，哼！”

“贺沐一。”

“不听不听——”

宝儿捂住耳朵，小短腿跑得可快，孙嬷嬷与丫鬟在后头护着，生怕小祖宗摔了。

贺时韫心下无奈。

看来这规矩不好立住了。

不过，想到接下来几个月，身边都是这般有生趣的日子，陆茗与宝儿都在他身边。

只要想着……

心中除了满足便是不真实。

事实证明，他贺时韫要费心费神一个多月做到的事情，宝儿撒个娇就能得到。

陆茗对孩子完全“不拒绝”。

比如现在：

宝儿被孙嬷嬷光溜溜地包着布巾到了小池边，小家伙咯咯笑，一哧溜就滑入了大大的池子里，“啊……”

池子要漫过宝儿脖子。

泡的药浴还黑乎乎的，陆茗怕她呛水，将光溜溜的小女儿拉到怀里坐下。

宝儿抱紧她脖子。

“咕噜！”

她嫩红的小嘴巴吐出一口水，皱着眉，抹了抹嘴巴，“娘亲，不好喝……”

“是吗？”

陆茗面上都是笑意。

这药浴方子都是些寻常的中草药，只不过配比与种类十分讲究，除了针对她，对小孩子其实有驱寒补气的作用。

宝儿闹着要与她一起。

自然不会拒绝。

宝儿脱了衣裳，身上更是软乎乎的肉肉，小姑娘脸蛋粉雕玉琢的，长睫毛眯了眯，把水抖下去，脑袋趴在娘亲怀里。

一大一小肌肤相贴。

陆茗心里也软了。

她受伤的手不能沾水，放在岸边，好在大肘子一样的包扎已经拆了。

绿竹换了更轻薄的纱布。

陆茗完好的手，从水里，摸摸宝儿的小手臂。

肉嘟嘟的。

宝儿是个才两岁的小姑娘，很乐意亲近她。

此时，小家伙脑袋蹭蹭，不知怎么就埋进她胸口了，一下子没了声音，陆茗低头一望，顿时脸蛋染上了红。

那处娇嫩无比，孩子长了牙，她自然是没体会过这感受得，疼得很。

“嘶——”

可宝儿才不害臊，还觉得奇怪又委屈，“喝不到……”

乳娘都是有的！

甜甜的！

娘亲那样大，那样白软，怎么就没有呢？

陆茗脸瞬间红得发烫。

她先将自己解救出来，把宝儿转了个方向，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嘴，还舍不得下手。

“多大了，怎么还这样？”

宝儿是突发奇想的。

她方才靠着娘亲的胸脯，那样舒服，想起没断奶前的记忆……

可是怎么没有呢？

宝儿二次发问。

这回，被陆茗一把捂住嘴巴，不准说话了。

陆茗因为突如其来的小插曲，闹了个大红脸，平复了许久心情。

奇奇怪怪的。

她没怀孕有过孩子，却也知道，大户人家都是不让亲自奶孩子的。

传下来的规矩。

不过，刚才那一下可是让她怕了。

真疼啊……

寻常人家的孩子，哪儿还能有机会和娘亲一块儿泡澡，宝儿性子古灵精怪的，这些事儿只有她能想到。

但其实……

除了方才的小意外，陆茗还挺开心的。

说起来，她有个心结。

上一世，陆修竹的妻子窦氏生产之时，正巧是辰时，陆茗与宋槐川也一同赶了去，他们这辈头一个孩子，镇国公府十分重视。

窦氏中途有些难产。

孩子在羊水中憋了许久，出来的时候不会哭，陆修竹失了风度，差些越过众人冲进去，生怕窦氏也有个什么好歹。

产房人不宜过多。

只一人能进——

陆茗与窦氏关系十分不错，男子不宜进那生产之地，她成亲几月，肚子还没动静，想着提前知晓些也好，便自告奋勇进了产房。

产婆倒是个有经验。

孩子真是哭不出。

产婆不慌不忙地将满头大汗窦氏衣裳扯开，露出雪白高挺的胸脯，擦干净的孩子，让她趴在娘亲胸口。

才出生的孩子，小的和什么似的。

光溜溜的趴在窦氏胸口。

都是女子，陆茗倒是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记得那产婆将孩子的小脚，一下一下揪着，红了也青了。

孩子不哭，窦氏却心疼的大哭。

一时之间顾不上自己，还淌着血。

孩子最后是哭了出来。

窦氏没了力气，衣衫半敞，陆茗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擦了那满头大汗，眼见嫂嫂手都抖了还搂着怀里的哇哇大哭孩子。

心疼地眼泪掉个不停。

那一幕，孩子蜷缩在母亲胸脯之上，哭得和猫儿似的。

陆茗头一回对“娘”这个词儿有了实感。

也算是一种执念。

往后多少个日子里，她都幻想过有一个血缘相通的小家伙，会哭会笑。

会软软糯糯地喊她娘亲。

即使，要经历那样痛苦的产子之痛，也无妨。

不过，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此时此刻——

陆茗侧头看宝儿坐在她怀中，小白手臂光溜溜地玩儿水，奶声奶气和她说话，某种意义上，总觉得像是圆了一个梦。

一时间。

她很想和贺时韫说句谢谢。

若是他没有迈开那一步，这一世，他们也没有机会像如今一样。

“啊咕噜噜——”

突然，面前的小宝儿一个蛄蛹，从她怀里钻了出去，小身子往水里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