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

陆茗疑惑了下。

没一会儿，她懂了他话中含义，捉住面前撅着屁股的小宝儿，趁着她咯咯咯笑的时候，凑近小姑娘颈窝，“来，娘亲闻一闻！”

“啊哈哈哈——”

“娘亲坏！”

贺时韫唇角弯了弯。

陆茗认认真真感受着，满鼻都是闺女儿的奶香味，心中柔软的同时，无奈道：“这个法子你也没试过？”

“试过。”

贺时韫十分坦诚，“长大了，想着或许会变。”

“那你失望了。”

陆茗捏了捏宝儿的小鼻子，“宝儿才多大，离了乳母还没多久，身上还是奶味，是不是？”

说着，还拿小姑娘的肉爪爪，凑近她自己的小鼻子。

“自个儿闻一闻？”

宝儿吭哧吭哧从娘亲怀里出来，叉着小肥腰，“香的！宝儿香香！”

睡一觉起来，宝儿到夜里就欢脱了，如今抗争完，又黏到贺时韫怀里去了，拉着他的大掌，“爹爹走！”

“做什么？”

“娘亲给我买了，家里没有的花花，爹爹还没瞧——”

贺时韫听闻看了眼陆茗。

后者继续拿起书，头也不抬笑道：“让柳全去买书之时，顺便买给宝儿的花苗，有不少，今日好像种了几株杜鹃吧。”

“你倒是会带她找乐子。”

贺时韫发现妻子如今越发会带宝儿玩，什么哄人开心点子，都想得出来。

“爹爹——”

旁边有一只发出委屈小奶音的团子，贺时韫拗不过，心甘情愿起身，被宝儿牵着去隔壁屋子看花儿了。

陆茗看见两个人背影，摇头一笑。

她继续翻开眼前的书籍。

宝儿一开始说过，她几乎认得所有的花草树木，方才书册上，记录了些西域、或更南更北一带的珍稀花卉，宝儿却不认识。

是不是能说明……

宝儿应当也是寻常花卉的一种？

陆茗的想法太多太密，猜测又不足以支撑想到的观点，点灯下，她一遍翻阅大量的书籍，一边让绿竹进来磨墨。

将一些范围内的花草都写下。

夜深了。

贺时韫再进来时，陆茗还在“挑灯夜读”，许是太入迷了，他过去，将她脸蛋上的墨擦掉一些，“这么认真呢？”

“嗯？”

陆茗转头，看了眼他身后，没有一个人，“宝儿又睡了？”

贺时韫音色低了低。

“不早了。”

“我知道啊……”陆茗没发觉这句话更深一层的含义，自发当做关心，重新沾了沾墨，“我下午无事，已经泡过药了。”

贺时韫拿过毛笔搁下。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将人拉起来。

“我还没写完……”

“伺候我沐浴，如何？”

陆茗一听，心中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妻子伺候夫君，情理之中的事儿，便仍由贺时韫抓着手，一路与人进了净室。

净室中——

荷月早已准备妥当。

这屋子修得大还有一个好处。

不单单有户外的汤池，这屋子里的净室，泡浴的池子也是十分大。

寻常的浴桶比不上。

看见两人一进来，荷月笑了笑，一言不发地退下，与此同时，贺时韫自发解了衣裳腰带，陆茗想伺候都没用。

她上前，摸了摸浴池一旁的花瓣，娇艳欲滴，上头还有水珠。

陆茗一脸狐疑。

“我以前竟是不知，王爷还喜欢这些……”

这么满满一盆倒下去？？

贺时韫见她满脸“尊重”他喜好的模样，不恼反笑，“既然准备了，那就劳烦夫人，替我撒一些。”

“撒多少？”

“你喜欢多少，就撒多少。”

陆茗哦了一声。

乖乖抓起花瓣往里扔。

贺时韫见她侧身站着，捞起衣袖露出一节莹白手腕，去试探水温，眼神微暗。

陆茗还没觉得氛围不对。

她两世加起来与心爱之人相处，不多，况且在有些事儿上……

两任夫君，也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若说宋槐川是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干脆成了发泄，只让人感到恐惧不安，那贺时韫，便是让陆茗感受到完全不同的体验。

磨人。

浮沉不断。

却又像是细细品味。

这个男人，最喜看她去求他，平日里怎么都逗她，相处久了，陆茗也体会得到他很顺着自己，唯一的差错就在这事儿上。

贺时韫很是霸道。

不过，陆茗也总是少根筋，听不懂他的暗示。

以至于每次后知后觉。

等她反应过来，还不如贺时韫主动说，那样就显得尤其……令人脑袋发热，陆茗知晓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后，老是十分恼怒。

多半是羞的。

这不——

陆茗反应过来身后太安静了，不对劲，一扭头，发现赤裸裸白花花，眼前都是……

那紧实的线条肌肉。

她连忙回正脑袋，抓着的玫瑰花瓣，拿也不是撒也不是。

身后放衣裳的架子晃了晃

随即……

“你让我说什么好？”

随着贺时韫的无奈叹气，还有疑问的那一声“嗯？”，陆茗想到自己乖乖跟进来，什么也不知道，还打趣他花瓣要不要全放下去。

真丢人！

陆茗急急忙忙想要说点什么……

却被人一把抱起。

惊呼声被压抑在那缱绻的吻中，两人没入水中，衣衫尽湿，女子背后的蝴蝶骨贴在温热的池壁上，呼吸距离前……

是贺时韫那张放大的脸。

就差一点，她睫毛都能扫到他脸颊了。

“我衣裳都没——”

“不碍事。”

一时间，水花四溅，池壁上飞出几片红色玫瑰瓣。

陆茗昏昏沉沉中想：

花瓣方才撒的太多了。

……

三月十六，花朝宫宴。

在此之前，京中连续下了五日雨，在这宫宴前一日，放了晴。

花朝宴，顾名思义，是宫中借御花园百花迎春之名，召重臣入宫夜宴，几朝雨后，这御花园打理的太监丫鬟发觉，一朵朵花儿娇艳欲滴。

和成精了似的。

百花争艳不过如此。

大庆御花园，几朝几代，无疑是举国上下奇花异草最多的地方。

珍稀花草，珊瑚奇石。

不过就是供人赏玩之物。

如此美景，一是犒劳朝廷各忠贞之士，这二，是以官宦之间走动，莫说是各官有心思，若说元宣帝没有为膝下几个皇子公主打算，也是假的。

人人得而自知。

对陆茗来说意义就不同了——

今天是大日子。

陆伯屿与陆临都会受邀入宫，不出意外，镇国公府带上的小辈，只有陆筠与陆清鸢了。

陆修竹品阶相比尚浅。

况且，妻子窦氏有孕，还不稳三月，宋氏也不会让人入宫劳累。

满打满算，陆茗一个半月没见到弟弟了，心中难免记挂，再是这几日，不时从宝儿嘴里听到“舅舅”一词，说是答应下次给她带好吃的。

是陆筠会哄骗小孩子的作风。

此时，申时刚过，怀王府的马车就早早在门前，停下了。

“好好走。”

陆茗牵着蹦蹦跳跳的宝儿，出了府门。

小姑娘一身胭脂罗裙小衫，双髻灵动可爱，摇簪上的珠花随着她的走动，晃晃悠悠，“娘亲，娘亲是第一次带宝儿要出门！”

“是呀……”

陆茗身着碧霞金古纹双碟锦褙子，圆髻端庄，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捏捏女儿兴奋的小脸，往后一望，“王爷还未回？”

“是。”

柳全立即接上话：“许是在宫中与太子殿下叙旧。”

正说着——

有人驾马而来。

是一侍卫，腰上别着的令牌是怀王府的，这人翻身下马，在陆茗面前跪下，“禀夫人，王爷在与圣上商议要事，派属下护您与小郡主入宫。”

“知道了。”

陆茗颔首。

孙嬷嬷抱着宝儿上了马车。

荷月扶着陆茗进去后，掀开帘子，在外坐下，马车缓缓启程，跟着最前方那护卫的方向走，掉了头，朝宫中道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