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陆茗抚了抚桌上瓷花盆里的木梨花，已然开苞了，小小一朵，半盛开状态，她放下手，看向贺时韫，“你就为了这个让允肃回去？”

“不然如何？”

贺时韫拿起木瓢，往花盆里浇了一瓢水。

“诶！”

陆茗担心坏了，“哪有你这么浇花的……”

说着她就抢了过去。

贺时韫没争夺孩子的浇水权。

“我们离京已然一月。”

“允肃既是我的副将，如今太平盛世，他一介孤儿，我闲来无事带他出门一同散心，不料他这一路倒是无聊，不如回去帮我操练暗卫。”

“……你又知道了。”

陆茗忍不住吐槽。

不过，她对于贺时韫自以为是很是无奈，“允肃哪里不好，上回，我们遭遇劫匪一事，武器那样精细，都无一人追上我们……”

“定是他善后才得以无忧。”

“你对他评价很高。”

贺时韫语气四平八稳，听不出什么：

“不过为你打了几回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送了他一个花环。”

“对呀！”

陆茗怕冻坏了花根，一点点浇那凉凉的溪水，“编大了，宝儿戴不了就给允肃了，他人还挺好的，一点儿都不嫌弃。”

“是吗？”

“嗯，我给宝儿重新编了一个，就是前几日，她戴上到处跑那个。”

“那，我的呢？”

这句话一出——

简直就和咒令一般。

陆茗停下了手里浇水的动作，看向问她这个问题的人。

贺时韫目光看似不经意。

又直直落在她身上。

什么情况？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陆茗咽了咽口水，只能说出这句话，没想到，贺时韫视线都不带错开一下的，大方承认。

“是。”

陆茗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

不行！

她极力克制自己欲扬未扬的唇角，心里深吸几口气……还是没忍住。

戳了戳他的脸颊。

“那我路上给你编一个，以后都想着你，好不好？”

女子语调含着轻哄。

十分缱绻。

贺时韫矜持地点点头。

陆茗笑出声来，本能凑过去，想要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可却被人握住了腕子。

“嗯？”

“不可以。”

贺时韫没有过多的动作，将她按回凳子，“这段日子不许做这样的事。”

陆茗：“……”

数不清第几次了。

没办法，贺时韫在这件事上，原则太坚定了，一点儿都不接受诱惑的。

除了表白那晚……

他完全就是，一点儿都不许亲近，自己还以身作则，两人晚上一个睡床一个睡躺椅。

睡躺椅的还是贺时韫！

太守德了。

陆茗托着下巴想了想：阿桃的身子太小姑娘了，她夜里悄悄摸摸摸过几次，都想哭，那小胸脯软是软，可太小了。

就和小馒头似的。

她没及笄的时候，都不止这么点儿了……

好吧。

孩子还没长大嘛！

陆茗其实也认同贺时韫的做法。

不仅是对他们感情的负责，也是对阿桃的负责，小姑娘身子太青涩稚嫩……

她不想替阿桃做主。

也不能。

万一换回来了，阿桃若是还有了另外心仪的男子，就对她是一万个不好。

“呦呦。”

“嗯？”

陆茗转头看向他，贺时韫没有多说，只道：“赶紧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涵盖的情意太多。

陆茗心脏酸软。

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还是说了这句，会令两人都有负担的话。

许是情难自禁。

“好。”

陆茗看清贺时韫有些红血丝的眼，她十分难受，“……我相信阿桃不会骗我们。”

“是。”

贺时韫笑了笑。

他终于摒弃自己的理智，选择附和妻子的善良。

“阿韫。”

陆茗垂下眼睛，将手放进他虎口处，握紧，另一只手轻轻戳他手背，“等我们换回来了，约法三章第二章，就不作数了。”

“我想……”

“我都重来一次了，若是上天待我不薄，这一世，我应该还能有个孩子吧。”

还。

这个字，对宝儿来说意义重大。

外面是丫鬟忙活的声音，鸟儿与风声……

各种各样。

可陆茗还是听到面前人，沉了一些的呼吸声。

她笑着迎上那炙热深沉的目光，故意放软了声音：“……怎么，你不想要吗？”

甜甜的。

带着点委屈。

“想。”

她听到贺时韫这样说。

接着，整个人又落在他怀里了。

傻瓜……

非要她说这些话，才真的肯多亲近她一点。

陆茗弯了弯嘴角。

不知为何，眼尾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泪。

她回抱住他紧实的腰身，听到他又问了句：“真的考虑好了吗？”

陆茗不厌其烦。

再次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想欺骗你，说我还可以等……”

贺时韫下巴抵在她发顶，“陆茗，我很自私，自私到害怕靠你对宝儿的喜欢还不够，自私到想有一个我们血缘的孩子，拴住你……”

“得之我幸。”

“若是没有……”

“就罚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嗯。”

……

马车一路向南行驶。

少了允肃的陪同，几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平日里，他也不怎么说话，要是贺时韫没有什么吩咐，一整日都是安静一人。

走了和没走之前毫无不同。

绿竹与墨兰作为丫鬟惯了，和车夫在外头，还能说说话，哼着开心的小调子。

有一个地方不同。

就是说话的还是哼调子的，都是小绿竹一个人。

终于……

在绿竹第三次喊墨兰时，受不了了，“小兰！！”

“嗯？”

墨兰终于回过神，看向绿竹，“怎么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绿竹看了车帘，压低声音：“方才夫人喊你竟然都没听到，这可是大忌，你到底怎么啦？”

“不舒服吗？”

墨兰摇摇头。

等绿竹再说话，她也就好好听着了。

而马车内——

阿桃身子差，连着好几日都没睡好了，此时，正在木榻上小睡，不知是车身颠簸有了助眠作用，还是由于身体虚弱疲乏。

总之睡得还挺沉。

其上，有一方小帘。

很好的隔绝了两个空间。

陆茗给人盖好被子，放下小帘，这才提起裙摆坐到贺时韫身边。

这时，他伸出一只胳膊。

露出怀中的位置。

陆茗有点看不懂，乖乖问了句：“做什么？”

“抱你睡一会儿。”

贺时韫说这话时太温柔，倒是，真配了他今日这身衣裳。

而且……

太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