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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山难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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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山难背后的故事

1991年的元旦之际,在中国境内,有这样一座山脉引起了国内外各界的热议。

她就是坐落于横断山脉的梅里雪山,平均海拔在5000米以上的山峰就有13座,俗称“太子十三峰”。

其主峰卡瓦格博更是美艳绝伦,是全世界公认最美丽的雪山,被誉为“雪山之神”。

她的惊艳,再多的词语都无法形容,唯有亲身前往,近距离感受,才能感受她的美。

值得一提的是,至今为止,也无人能够登顶。

实际上也不可能有人能登顶了,因为在2001年,官方立法将其列为禁止攀登的禁地。

而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当年中日成立联合登山队冲击卡瓦格博峰。

可一夜之间,17名队员音讯全无彻底失联,这引发后续诸多的山神传说,成就了她的远名。

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让我们穿越回1990年的梅里雪山,重新梳理这起被称为世界排名第二的山难。

1990年·云南·卡瓦格博

德钦,地处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西北部,在藏语里意为“极乐太平”的意思。

此处紧邻西藏,在两者交界地带,也就是世界闻名的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并流”地区,有处巍峨磅礴的雪山群,名为梅里雪山。

这是一座偏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脉,常年被积雪覆盖,怒江和澜沧江呈平形状从两侧山谷奔腾而过。

梅里雪山上有13座高耸的山峰,在当地被称为太子十三峰,在藏文经卷记载中,她们均被奉为:修行于太子宫殿的神仙。

太子十三峰的首领,也就是主峰名为卡瓦格博,意为“河谷里险峻雄伟的白色雪峰”。

被称为藏区八大神山之首,当地有着诸多关于她的神秘传说,是当地人心中的圣山。

我们常听说的,日照金山,就是梅里雪山一带非常美丽的自然奇观,万丈金光从天而降照射在雪山之巅,惊艳绝伦。

这片神秘的雪山和当地居民,和谐共处了无数岁月,人们靠山吃山,虽然也会上山采药草和食材,但从未有人想过爬上顶峰。

然而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一种蕴含着积极向上,顽强拼搏精神的运动应运而生,那就是登山。

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登山运动迎来春天,一批又一批登山团体纷纷成立,其实有不少国家登山活动发展得更早。

在如火如荼的登山运动中,当年的青藏高原可谓炙手可热,在无数登山和科考行动后,喜马拉雅山群的神秘面纱被揭了一次又一次。

人类开始不满足于那些已知之地,而将目光转向那些高风险且鲜为人知的处女峰。

在这之中,卡瓦格博便是最具吸引力的目标之一。

实际上在当时的登山界,低于7000米以下的山峰,往往是不会被列入攀登名单的,只有卡瓦格博是个特例。

卡瓦格博虽然是云南境内最高的山峰,但她的高度仅有6740米,这几乎比珠穆朗玛峰要矮一个华山的高度。

由于其地理位置偏僻,没有什么名气,当年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

加上其所在的南北走向的横断山脉,气候变化无常,纬度低,积雪固性差,地质结构复杂,就算是国际探险界也鲜有涉足。

因此当1987年日本向中国提交攀登卡瓦格博的申请时,连云南省体委都要特意调查一番才搞清楚这座山在哪。

日本的登山活动发展的比较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方面就开始申请攀登梅里雪山,誓要拿下首登荣誉。

日本登山协会众多,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日本京都大学的学士山岳会(AACK),我们就简称其为山岳会。

成立于1931年,经验丰富,攀登了众多知名山峰。

仅在喜马拉雅山脉,就拿下了多个7000米以上山峰的首登战绩,很多成员也都有攀爬8000米以上山峰的经验。

1987年8月,山岳会率先拿下云南藏区准入许可,随即进驻梅里,尝试从明永冰川开始攀登。

起初他们认为登山队员经验丰富,装备精良,爬个6740米的雪山问题不大,可很快就被现实打脸了。

卡瓦格博的地势十分险要,势如刀劈斧削,气势非凡,加上连续遭遇雪崩,他们攀至5100米处就无法继续推进,被迫折返。

隔年,美国一登山队沿相同路线上山,不过刚爬到4350米就打道回府了。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山岳会,觉得单靠自己可能不太行。

于是就和中登协签订联合和攀登梅里雪山协议,由双方组建联合登山队,誓要拿下首登的荣耀。

1988年秋,中日联合登山队派出先遣队,把梅里雪山东北侧的斯农冰川选为登山路线,并于隔年正式攀登。

结果又遭遇了恶劣天气,且冰山险峻难行,常有冰崩和裂缝,只能无奈折返。

联合登山队经历这次失败后,痛定思痛,决定花更多的时间狠狠恶补功课。

对当地的地质、气象、生物各方面都做足了研究,并决定于1990年底再次冲击卡瓦格博。

在经历了近2年时间的调查研究工作后,登山队对接下来的攀登计划,有着充足的信心。

这一次的攀登起点,登山队选中了雨崩村,因为该村海拔3000米,往上约500米有个夏季牧场。

三面环山,贴近卡瓦格博,便于后勤供应,可谓营址首选。

根据中日联合登山协议,日方负责了包括中方在内高纬度登山人员的全部登山装备,中方则主要负责后勤方面的保障工作。

由于第一次联合登山失利,所以此行被命为“中日联合梅里雪山第二支学术登山队”。

登山阵容,中方队长宋志义,40岁,中登协成员,登山名将,曾创造过多项中国登山记录。

主力队员孙维琦、金俊喜等,都是非常优秀的登山健将。

另考虑到当地的荣誉和协助,云南省登协和德钦县都有人加入,登山和辅助队员共约十人。

日方队长井上治郎,45岁,著名气象专家,来自京都大学防灾研究所。

另有秘书长兼通讯员佐佐木哲男,加上队医、以及其他山岳会成员等十多人,其中有六名队员还是学生。

日本队中三分之一以上的人都有过8000米以上登山经验。

这里要提及的是,日方登山队的此次行动,有着国内上百财团、媒体和企业的支持,像川崎重工、关西电视台、野村证券等都投了赞助。

所以这一次,登山队在人力、物力、财力上有足够的本钱。

甚至带了一台瑞士进口能接收卫星云图的先进机器,他们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登上卡瓦格博峰。

1990年11月,日本神户港无数彩带欢腾,一片送行声中,日方队员满怀信心踏上了开往中国的轮船,他们辗转天津、北京,来到了云南。

中方队员这边各自出发,约在目的地集合,一些队员都没好好告别亲友,就离开了家。

11月27日,中日联合登山队的所有队员在昆明顺利会合,接下来就是进驻梅里。

这里要说明一下,联合登山队为何要把登山时间定在年底。

那是因为根据考察,当地每年的11月到第二年的1月是旱季,气候相对稳定,是比较适合登山的时间段。

按照传统,一般登山活动,尤其是攀登高难度的山峰,都要讨一个好彩头。

刚好,从德钦县城到明永村的山间公路旁,有一座当地寺庙,名为飞来寺,其正对梅里雪山,也是远距离观赏雪山的好位置。

队员们在飞来寺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并接受了庙里喇嘛们的祝福,日本队员还带着日本寺庙送的护身符。

在德钦举行的登山前动员会议中,中日双方代表都是一番激情演讲,大家斗志昂扬,精气十足,都认为此次万事俱备,定能一举登顶。

中方队长宋志义高兴地说:

“这次我希望和大家共同努力,把梅里雪山登成功。

希望登成功,而不是一定要成功,然后安全地回到这儿,然后我们再跳舞。”

队员们进入梅里雪山,开始和当地藏民接触。

虽然当地人并不理解登山运动是什么,为什么要登山,但好客的传统让队员们在异乡感受到了温暖。

村民还邀请登山队住到他们家里,登山队谈到对于登山的热爱,那种挑战自然的体育精神让当地人也是血脉偾张。

但由于语言隔阂,沟通的并不多,村民只知道他们要去爬名为“梅里”的雪山,并未太在意。

12月1日。

登山队来到雨崩村山上,在之前选定的营址开始建造大本营——笑农基地营。

由于登山人数较多,装备、食品等物资必须充足,车子开不上山路,队员就租用了当地村民的50多头牛马运送物资。

此时的大本营,队员加上厨师、及当地招募运货的协力员,总人数已达30人,热闹非常。

12月8日

经过几天的攀登,一行人终于到达海拔4500米的一片雪原,并顺利建立了一号营地。

然而这才刚开始,随行的协力员就因路线险峻提出抗议,好在县长出面调停,行程得以继续。

随着登山队愈加地深入,村民们不乐意了。因为他们发现,登山队前进的方向,赫然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卡瓦格博。

在当地藏民眼中,卡瓦格博意为“圣洁的雪”。

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神山,为历代所敬仰,相当于长辈般的存在,不乏有人称其为“卡瓦格博爷爷“。

之前他们只听说登山队爬的是梅里雪山,所以并没有在意,还热情地帮助了大家。

可当明白过来登山队要踩到神山的头上,这还得了。

当地村民是民怨沸腾,他们拼命阻止登山队接下来的行动。

有的村民甚至开始焚香祈祷,祈求卡瓦格博山神发威,把登山队赶下去。

这一突发状况,搞得登山队也是很无奈,最终登山队的领导以及政府方面出面协调,商量了好几天,总算是征得村民们的同意了。

12月13日

登山队继续出发,顺利抵达海拔5300米的高度,并与明永冰川紧邻的山坳ào上建立了二号营地。

此处已经逼近明永冰川的源头,眼前是宽达一公里的雪原,抬头隐约间还能看到群峰。

这里离峰顶只有不到两千米的高度了,只要顺利确定接下来的三号营地和四号营地,胜利已然在望。

三号营地的选址是重点,中日两队都选在了同一片区域,但在具体位置上,双方持不同意见,产生了激烈的矛盾。

日方认为,基于时间上的考量,将营址选在了靠近山脊的位置。

一方面便于向上运物资,另一方面,起床后就能向上攀登,能节约不少时间和体力。

中方则站在安全的角度,坚决反对,认为靠近山脊的位置处于雪崩区,非常危险。

所以营址,应该往后靠,这样只要不是大雪崩,应该是可以避过的。

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很坚持自己的观点,僵持不下。

不过双方都明白,此次登山队作为一个整体,行动必须一致。

经过几天的协商,双方终于达成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那就是把营地定在双方选址的中间地带,既不激进又相对安全。

三号营地确立后,这里几乎就成了登顶的指挥部, 登山的17位队员全部驻扎到这里。

同时还有联络员,炊事员,协理员等等,以及大量的物资和器材。

之后,登山队开始专攻通往峰顶的四号营地线路。

按照最初的计划,登顶日期是选在1月初。

可就在这时,德钦气象台发来气象报告,说年底可能会有大量降雪。

这可不是好消息,大雪极有可能导致登顶失败,那么下一次就要等一年之后了。

思考再三,登山队决定提前登顶,尽量赶在在大量降雪之前,完成登山。

12月26日

最后一站四号营地终于在海拔5900米的位置建立,这个位置距离最高峰6740米已不足2000米了。

此次登山的最后一冲,也将从这里发起。

联合登山队经过开会讨论,决定把登顶日期定在2天后的28号。

这次并不是所有人一起上,而是选出几名突击队员先行探索,如果一切顺利,他们登上顶峰后,其余队员再赶上。

经过讨论,突击队暂定五名成员,由中方的宋志义,孙维琦以及3名日方队员组成。

12月28日

天刚亮突击队就出发,当天天气不错,5名成员都信心满满。

上午11点顺利到达了6200米的高度,下午1点到达海拔6470米,此时距离峰顶仅有270米了,这是前人从未到达的高度,胜利近在眼前。

坐镇三号营地的日本队长井上治郎甚至都已经写好了,向外界宣告首登成功的新闻稿。

可谁都没有料到,就在这时,天气突然恶化,温度急速下降,乌云快速盖住了山顶,再加上狂风暴雪肆虐,瞬间能见度只有几米。

得知此情况后,井上治郎命令突击队先原地待命,待他查看最新气象再做决定。

突击队为了抵御风雪,只能在原地搭起帐篷,然而等来的传真通知不容乐观。

天气短期内根本没有转好的迹象,为了安全考虑,突击队选择原路回撤。

可风雪经过几个小时的肆虐,加上能见度太低,登山队竟一时间无法找到预设的下山路线。

贸然在陡峭的山峰行动,随时会有跌落的风险,所以突击队陷入了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得知情况的井上治郎决定,让他们做好在山顶过夜的准备。

此后数个小时,天气一直未转好。

晚上八点,突击队清点了随身携带为数不多的食物,进行了平均分配,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谁也不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多久。

终于晚上十点左右,乌云散去,月亮把雪地照的格外清晰。

队员们这才看清路线,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赶紧收拾东西下山,顺利返回了四号营地。

29日,突击队再下降至三号营地进行休整。

虽然见识到了卡瓦格博天气的瞬息万变,第一次冲顶功败垂成。

但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毕竟已经看清了通向终点的最后路线,所以众人非但没有丧失信心,反而是更有信心。

联合登山队经过讨论,再结合气象预报,将登顶的日子定在元旦之后的1月4日。

这期间,中方队员金俊喜突感右臂发麻,抬都抬不起来,日方队医认为他不再适合登顶,建议下山回大本营疗养。

金俊喜就这样下山了,而其他人则准备再次上山。

双方的登顶通讯稿都提前写好了,日方唯一身处大本营的佐佐木也很激动,他算是队里中文较好的一个了,所以在大本营负责通讯。

但此刻他也想登顶,和井上队长沟通之后,他踏上了登山之路。

1991年1月1日

正值元旦之际,欢乐的氛围弥漫着整个营地,所有人带着即将胜利的喜悦,在三号营地过了年。

雪慢慢下了起来,对于雪山来说,下雪再正常不过了,众人都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灾难。

接下来的2天,雪越下越大,虽然雪景很美,但登山队无心欣赏这高山壮景,之前制定的登顶计划,只能再次延后。

在天气没有转好的情况下,队员们能做的,就是给帐篷除除雪,偶尔开开玩笑。

当然,最重要的是吃好睡好,保存体力。

此时中日两队虽然身在一处,但因为语言沟通有碍,通讯都是各自联络。

中方的联络员张俊每隔三天就要往返一次三号营地和大本营,运送登山的稿件,然后向外分发。

他在1号就把稿件送回了大本营,可因为下雪,人被留在大本营无法上山。

这几天,张俊每天都通过对讲机,和山上的队友沟通并了解情况。

1月3日的通话中,山上的队友吐槽:

“这雪也忒大了,一米五的帐篷,现在光雪都盖了一米二,照这样下去,要超过2米厚,能见度也不足10米。”

这话让张俊心里一揪,怎么下这么大?

不过想到3号营地物资充足,登山队有17名队员都在那里,想来问题也不大。

晚上十点多,双方结束了通话,可令张俊没想到的是,这是便是最后一次通话了。

1月4日早上七点半,张俊刚睡醒就打开了对讲机,静待山上的消息。

可几分钟过去了,对方一点回应也没有,这很奇怪,因为平常6点钟左右,大家就起床了。

他心想:该不会这群懒鬼还没起床吧!

这时大本营的另外一名同事表示:

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吧,好好休息休息,半个小时候再叫他们!

在接下来的30分钟,张俊的心绪越来越不宁,半个小时一过,他立马打开对讲机呼叫3号营地,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接着大本营的金俊喜、陈尚仁轮流呼叫,1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反应。

要知道山上的17位队员每个人都配备了对讲机,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回复。

而且日方还有一个单独的通讯频道,这个频道也是无人回应。

这种情况只有2种解释,要么信号不好,要么……

大本营的人非常着急,可贸然上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经过讨论,众人决定再等1个小时,如果还联系不上,就上报。

1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呼叫依旧没有回应。

十点张俊等人向云南省登协、体育局,中登协、国家体委发送了险情通报,说17人的登山队一夜之间全部失联。

就在这时,山体突然传来明显的震动,巨大的呼啸声惊动了大本营的每个人。

附近发生了一场雪崩,虽然位置很远,但奔涌的气浪依旧波及到了大本营。

这个小插曲让张俊等人的心情为之一沉,山下的气浪都这么强烈了,那么山上呢?

由于多日强降雪,上山路线肯定不复原貌,大本营的人,跟登山队相比,都属于门外汉。

靠他们自己贸然上山找人,那无疑就是葫芦娃救爷爷——挨个送,所以只能向外求援。

事故发生后,多支登山队相继收到消息,并第一时间抽调人手组成救援队,开始往梅里雪山这边赶。

其中有中登协的登山队、西藏登山队以及日本救援队。

1月9日,军方侦察机、直升机抵达现场,并飞上梅里雪山探查,但由于能见度低。

位置偏僻附近没有加油点,直升机转了几圈后只能无奈撤回。

不过从飞机上拍到的影像可以看出,3号营地已经被大雪完全盖住了。

北京救援队率先抵达了现场,他们马不停蹄的开辟登山路线,向着3号营地进发。

可没想到,天气愈加恶劣,路线极其难走,还有着随时雪崩的风险。

之前预留的登山路线被深埋,尝试了几条新线路都被阻,最终还没到达1号营地,就不得不撤回。

1月16日,战力极强的西藏救援队抵达,本着时间就是生命的原则,他们仅用2天一夜就赶了2000多公里的路。

该救援队确实战力强悍,每个人都身经百战,在雪下得很大,能见度不足1米的情况下,救援队还是毫不畏惧上山。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一号营地,营地早已被大雪覆盖,他们在深达1.5米的积雪中发现了四顶帐篷。

20日,救援队在齐腰深的大雪中,到达了海拔5300米二号营地附近的山坳。

救援队准备挖出2号营地的帐篷,就地过夜,然后第二天就可以登上3号营地了,可挖了2米深都不见帐篷。

安全起见,大本营让救援队回到1号营地休整,千万不要在2号营地附近过夜,实际上这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随之,日本救援队一行8人也抵达了大本营。

但连战力最强的西藏救援队都无法攻上的三号营地,其他队伍不可能上得去。

好在侦察机拼凑出三号营地区域的图片,画面中显示,3号营地上散乱着大片的云团状雪层,估算有几十吨重。

不言而喻,这里可能遭遇过大型雪崩,时间正是在17名队员熟睡的深夜。

连日的大幅降雪,让二次雪崩的几率成倍上升,这时不仅是1号营地,就连大本营都有危险。

当时1号营地一天就有60cm的降雪,风雪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1月21日,指挥部不得不宣布,17名登山队员全部失联,救援行动宣告失败。

虽然救援队之后还在努力,但是持续的恶劣天气导致救援无法进行,最终救援队只能撤回。

终止救援便意味着,中日联合攀登梅里雪山第二次学术登山行动再度失败。

失败也罢,但令人痛惜的是,17名中日队员全部被雪崩所吞没,无人生还。

【中方6人】

队长:宋志义(四十岁)中国登山协会

队员:孙维琦(三十一岁)中国登山协会

李之云(三十四岁)云南省登山协会

王建华(三十七岁)云南省登山协会

协力员:斯那次里(二十六岁)云南省德钦县

林文生(二十二岁)云南省德钦县

【日方11人】

队长:井上治郎(四十五岁)京都大学防灾研究所助理

通讯员:佐佐木哲男(三十八岁)近畿第一监查法人,注册会计师

医师:清水久信(三十六岁)META 北山医院,医师

队员:近藤裕史(三十三岁)财团法人日本气象协会关西本部

米谷佳晃(三十二岁)朝日工程技术股份公司

宗森行生(三十二岁)共同通信社横滨支局

船原尚武(三十岁)神户大学大学院自然科学研究科学生

广濑显(二十七岁)京都大学大学院农学研究科学生

儿玉裕介(二十三岁)京都大学工学部学生

笹仓俊一(二十一岁)京都大学农学部学生

工藤俊二(二十一岁)京都大学文学部学生

此次卡瓦格博峰山难,又称梅里山难,成为当时世界登山史上的第二大山难。

中日方面经过协商,在飞来寺为遇难的17人修建了一座纪念碑。

因为山难一事,云南省为京都大学登山队保留了五年首登权。

虽然京都大学登山队很想一雪前耻,但毕竟元气大伤,几年都没有登顶计划。

期间,1994年日本喜马拉雅登山协会登山队在中国贡嘎山又因雪崩遇难四人,梅里之行一度拖到首登权截止的最后一年。

1996年,京都大学再度联手中方登山团队,组建第三支联合攀登梅里雪山登山队。

队员主要来自日本,在上次山难中逃过一劫的张俊也在其中。

还有一位后面会出场的人物:小林尚礼

他是京都大学的学生,也是学士山岳会的一员,他走遍了日本各地山峰,之前遇难成员中便有他的好友。

当年山难发生时,他在家过年,回学校才听闻噩耗,几年以来他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件事也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这次登山他毅然报名参加,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次还未开始登山,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这还要从山难说起,当地人认为山难事件,是登山行动触犯了神灵,山神发怒的结果。

甚至有传闻,说1991年卡瓦格博到印度开神山大会,回来时看到肩膀上有几个移动的小黑点,就抖了抖肩膀,将他们甩了下去。

巧的是,就在救援队下撤的那天,大本营附近就发生了一次雪崩,规模空前绝后。

只是气浪就将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冷杉林连根吹断。

之后,该地闹了冰雹、旱灾、泥石流,死了不少家畜,给村民们造成的损失也不小。

所以村民一致认为,就是上次的登山行动惹怒了神灵。

这次当村民们听说,登山队又要来,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永村全村村民出动,就静坐在进山必经的澜沧江大桥上,誓死不让登山队经过。

最终政府出面协调,好不容易说服村民让出了路。

接着雨崩村的村民又给堵了五天,政府和登协再次出面调停,又是出钱又是劝慰,勉强解决了堵路的问题。

达成的统一意见是,登山可以,但是不要站在卡瓦格博顶峰上,可以稍微偏一点,这也是当地村民最后的让步了。

这次登山,当地村民几乎没人愿意帮忙。

更头疼的是,自从进山之后,物资就经常丢失,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村民不想让登山队上山。

但联合登山队誓要一雪前耻,不仅为自己也要为之前遇难的17人拿下属于他们的荣誉。

登山前,队员们在十七位遇难者纪念碑前发下重誓,一定登顶。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众人非常看重安全,运送物资、开辟线路、安营扎寨稳抓稳打。

这一次,登山队克服困难,到达了6250米的海拔高度,距登顶仅差490米。

众人以为,这次定能成功,偏偏此时,东京气象厅发来预警。

有一片自南太平洋而来的积雨云团正朝此移动,预估会造成特大暴风雪,比91年的还强。

中方队员同中央及云南气象台确认,情况属实。

登山队此时极度纠结,尤其是一些年轻队员们,他们认为,路绳都架好了,只要再给他们一天时间,肯定可以完成最后的冲锋。

但考虑到上次的山难,队长下达决策,全体队员直接撤回大本营。

随后,队员们慌忙赶路,把身边的东西能丢在前沿营地的都丢了,原本六天的行程一天就下来了。

但老天好像开了个玩笑,队员一撤离,积雨云团就被一股暖湿气流吹到印巴方向去了。

梅里地区迎来了难得的晴天,登山队看着头顶的大太阳是欲哭无泪。

有人认为,卡瓦格博真的有灵,就是不想让人类染指她最后的圣洁,所以关键时候总会出来阻挠。

给日本的五年首登期限即将到期,大家商议是否要再试一次。

很多人提议放弃吧,虽然依旧有年轻人提倡再试一次,但最终中日队长经过协商,同意终止登山计划。

第三次中日联合攀登联合雪山,再次宣告失败。

对于这个决定,上次侥幸存活的张俊的心情极为复杂,他本以为这次会替之前的队友们完成遗愿,可结果却是遗憾而归。

值得一提的是,一行人下山后不久,大本营所在地就被一场百年未有的雪崩冲垮了。

两年后的1998年7月18日,三位明永村村民在放牧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冰川沟壑中散乱着一片彩色的东西。

走近一看,是一些衣物帐篷等物品,还有一些人体骨骼。

消息传出,张俊作为云南省登协成员,立马赶往现场,一眼就认出,这些东西属于当年遇难的队友们。

地上的一颗牙齿看得他浑身发颤。

“从山难以后,到我发现牙齿的那一瞬间,我都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我老在开玩笑,一种侥幸的心里,我就说是外星人把他们接走了。”

日方收到消息也派遣收容队前往中国,小林听闻立马报名,随之前往。

8月,中日联合收容队来到明永村,遗体发现的位置在三号营地下方的明永冰川上,海拔约3600米,是另一片夏季牧场。

外界都以为遇难队员会随着雪崩被冲进下游的澜沧江,没想到这七年的时间,他们就被封印在冰层之中。

随着冰川年复一年的下移,最终随着冰川消融和季节变化再次浮现世间。

那片彩色里,不仅有冲锋衣和帐篷碎片,还有残肢断骨,有的在睡袋里,有的在睡袋外。

这些遗体并无多少腐味,冻干的肌肉组织还隐隐可见。

此行他们找到了十具遗体,但仅仅辨人出了宋志义、孙维琦、近藤裕史等五人,剩下缺失严重,无法辨认。

“有些只有一条腿,或者一只手臂,看到遗体的时候,我感到十分怀念,已经七年没有见面了呢。”

遗体在大理经过火化,交接给遇难者亲属,收容队就此返程。

隔年又有遗体被发现,日方为节约精力,且应小林本人要求,便派他常驻当地。

再一次来到梅里,小林不禁在想,这些灾难的背后真有神灵支配吗?

村民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冷眼相待?

谈这个问题前,我们不如先把目光再放近一些,看看村民们的真实生活。

我们都知道当地村民生活原始,他们敬畏自然。

日常饮用的就是明永冰川融水,但冰川中的遗体和垃圾埋了这么多年,这个影响不是一时能解决的。

村民们靠山吃山,靠体力劳动养活自己,种青稞采松茸,平日喝酥油茶,吃糌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当地都是藏民,信奉藏传佛教之人将梅里雪山视为朝觐圣地。

每年的秋末冬初,都有大批香客自云、甘、川、藏而来,匍匐转山,尤其是德钦县的藏族。

藏族崇拜的神山都有属相,据说当其本命年来此转山朝拜,功德可增10万倍。

2003年是卡瓦格博的本命年,也是藏历60年一遇的水羊年,转山者有数十万人之多。

转山是平行绕山,因为敬畏。

但登山却是纵向蹬踩,意在征服,这其中的差异就是当地人仇视登山队的原因。

因此,小林这次孤身一人借住明永村,十分忐忑。

但或许是他曾带走营地垃圾的善举,又或许是他搜寻遗体的真诚,有村民愿意帮助他。

接下来几年,几个人影时不时出现在山上,手持冰镐,穿过沟壑纵横的冰川,挖出来不少冰层中的遗体遗物。

后来,他们发现了一个相机,从中洗出几张队员们生前所拍的照片,记录了他们最后的身影。

小林也跟随村民转过几次山,相处越久,他对登山的思考和自然的敬畏就多一分。

在很长一段时间,小林每一年都会来明永村上山搜寻,他也和明永村长扎西等人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在他的努力下,除了队医清水久信,其余人的遗体均被找到。

小林后来还撰写了一本书《梅里雪山:寻找十七位友人》,记录了他的登山行动以及寻找队友的心路历程。

2001年,基于环保以及信仰方面的考虑,德钦县人大立法决定,卡瓦格博是藏传佛教的朝拜圣地,是藏民心中至高无上,圣洁神圣之地,她将永远不允许被攀登。

这也就意味着,过去现在包括将来,都不会有人登顶此山了,这里也真正成为人类的禁地。

回顾这起山难,以及连续几次攀登都失败的原因,是每次峰顶就在咫尺之时,就突生变故。

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人类继续前进。

突然出现的恶劣天气,似是某种警告,且巧合的是,两次登山的大本营附近,事后都发生了巨大雪崩。

一次仅仅雪崩的气浪,就摧毁了一整片冷杉林。

一次更是多年未见的大雪崩直接摧毁了大本营的一切,这是否也是一种警告呢?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过渺小,探索世界的同时,也应该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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