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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钟永承托孤祁同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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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钟永承托孤祁同伟

“钟叔叔,王印真委员我见到了,但是他好像不太热情。”祁同伟率先打破了沉默。

钟永承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他就是那个脾气秉性,见到谁都冷着一张脸,酒场也很少参加,所以一直也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的。”

简单交谈后,又是尴尬地沉默,终于,还是祁同伟先沉不住气。

“钟叔叔,您要见我,不会只是请我喝茶吧。”祁同伟正了正衣领,“您有话请直接吩咐,如果同伟能做的,尽量给您干,不能做的,也请钟叔叔体谅同伟的苦衷。”

“痛快,怨不得小艾喜欢你。”钟永承微微一笑,站起身拍拍祁同伟,接着坐到了祁同伟的身边。

“你知道我和王印真怎么认识的吗?”

听到钟永承这么问,祁同伟自然是摇了摇头。

钟永承将茶水一饮而尽,双眼失焦,回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

伴随着他充满磁性的声音的叙述,许多陈年往事呈现在祁同伟眼前。

(钟永承第一人称口述)

我爬到这个位置,所有人都以为我有通天的背景,其实我只是个借命活下去的孤儿。

没有王印真,钟永承早就死路边了。

在那个被历史重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年代,我亲眼目睹了家的破碎,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当时村里住着,邻居们饿死的不少,我也对死亡有了概念。

还好,当时我爹是个镇上的小干部,他之前能偷偷从有粮食的地方干吃一些,回到家里再呕出来,给我们煮粥喝。

但是后来出事,不知道是被发现,还是被举报,总之,爹被打破了头,发了一天的烧,死了。

爹走了,家里没有粮食。

先是最小的妹妹饿死了,因为娘没饭吃,没奶。

接着是爷爷奶奶。

家里就剩我和娘。

娘疯了,后来一头栽进河里淹死了。

后来想,也可能娘不想亲眼看见我饿死,把最后一点种子留下来,自己跳河了。

我没埋家里人,我没钱,也没力气。

就拿着那一小把种子,一颗、一颗地嚼碎了,和着水,吊着命,往南方跑。

一路躲躲藏藏,偷东西吃,打打短工保命。

最后跑到淳安,听人说大自然灾变过去了,地里可以重新种粮食,我才算松口气。

淳安,这个一个我从未踏足的地方,却成了我重生的起点。

那天,当我踉跄着步伐,几乎要被饥饿和疲惫吞噬时,是王印真,那个同样被命运捉弄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

他,就像一束穿透云层的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

当时我发现了那个村里给插队知青准备的房子和食物,我从没见过,那么多,那白色的东西,竟然全是面粉做成的,一点沙子也不掺。

就这么在那摆着,都不怕偷,那个叫白面馒头的东西。

就吃一个。

我就这么想的。

再吃一个。

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再吃一个。

满满一大锅,不至于在乎这点。

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个,我感觉自己快要撑死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快吓死了,在我的印象里,偷东西吃是要被打死的。

我拼命甩了几下,也没甩开王印真钳住我的手。

但我多虑了,他不是来要我命的。

“小同志,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王印真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柔而又坚定,“如果饿久了,你不能这么吃,会撑死的,现在不显眼,一会儿喝点水就会涨破肚子。”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希望,所有的防备和警惕都化为了乌有。

我抬头看着这老大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哽咽着,一股脑把自身遭遇说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锡纸包好的黑色方块,我记得很清楚,那上面还印着几句俄语。

他把包装撕开,里面是黑色的,后来我才知道叫巧克力的东西。

“你先吃点这个补充能量,让你肠胃缓一缓,下一顿再正常吃饭。”

他把那整块巧克力给了我,那一刻,我仿佛品尝到了人间最美味的食物,那是生命的味道,是希望的滋味。

我边吃边哭,泪水混杂着感激与辛酸,流进了我的心里。

“我叫钟永承,谢谢你,哥,谢谢你,我给你磕头了。”我哽咽着说出了我的名字,直接就在地上跪下来。

王印真身体强壮,没等我磕头,直接又给我拽起来。

他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温暖了我的心房。

从那天起,印真大哥成了我在淳安唯一的朋友和依靠。

他劝村里收留了我,我被允许一起干活,在淳安县重新建立户口,不会被抓回去。

我还奇怪,为什么这么神通广大的人,会待在这个地方,后来才知道,王印真家里确实厉害,有红色原始股。

但当时时代震荡的厉害,王印真的爹娘也被打成了“黑五类”,全家都被抓了起来,王印真年纪不大,没进少管所,干脆就被扔到地方上插队。

后来,我们一起劳作,一起面对生活的艰辛。我现在想起,也觉得那是值得一辈子铭记的回忆。

所以王印真是我大哥,也是我的战友,我的导师,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友情,什么是生命的意义。

后来风气变动,王印真家里被平反,他也要回到帝都,继续在清北大学读书。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

王印真喊我去当时的山上,俯视淳安县城。

“永承,你知道淳安县有多少人吗?”

“我,我是淮海省人,不太了解,应该二十几万人吧。”我回道。

王印真看着淳安县城,像是对我说,也像是自言自语,“淳安县大灾变之前,有二十七万人口,田二十九万亩,按理说,产的口粮,合每人每年也有几百斤,而且本省七山一水二分田,打鱼劈柴,算是能勉强活着。

大灾变后,那些衣冠禽兽胡作非为,竟至鱼米淳安死者俞半。

孟子云,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那群王八蛋脑子里全是权力,为了那些数字,能活活饿死他们治下的百姓,人在他们眼里,莫说是牛马,连草都不如!

己溺己饥,人性天然。为了点私欲,竟能将人性压制如此,怎能不思改革?”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王印真给我说了好多他的改革计划,最后他送我一幅字,“实事求是”,便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再后来听说他又去地方上做官,我们通信,他又给我写了条子,给我安排进汉东大学,往后摔摔打打,才有今天。

……

钟永承说了很多,祁同伟静静地听着,直觉告诉他,钟永承并不是要拉他入伙,看上去更像是在托孤。

好家伙,本来还想来抱大腿,谁知道这船都快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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