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让人跑了？”

半晌过后，营盘主帐中传出黄震的怒吼声，堂前汇报的小头目又是瑟瑟发抖。

”废物！”

“几十万人围不住一个？”

黄震大骂道，小头目只好硬着头皮辩解。

“将军，我们大多数兄弟都没反应过来。”

“而且那刺客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还是步卒，他硬是顶着我们千人的围攻，冲了出去，不带停歇的……”

“废物！”

“一群废物！”

“他还有三头六臂不成？他还是神仙不成？”

黄震走到小头目跟前，抓着他的衣领，拍着他的脸咆哮：“嗯？我问你呢！”

“将军，他，他都不是人！他是厉鬼！”

“拿着枪，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弄得浑身是血，他还是红眼睛，红头发，像血一样，看的兄弟们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将军，您不信可以问在场的各位兄弟们啊！我们怎么能杀掉厉鬼呢？”

小头目还在不停的解释，只听黄震大喝一声：“够了！”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有鬼为什么不把那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带走？”

“来人，这人扰乱军心，拖下去斩首示众，胆敢再议论此事的，斩立决！“

话音刚落，出来两个亲卫将这个小头目拖了去，传出一路求饶声。

黄震挥挥手，帐中人都退了下去，盘算着昨天的损失。

二弟死了，许多当初一起聚义起事的同乡死了，又少了许多熟面孔，营帐中，独留他一人悲伤。

“报——”

帐外又传出令兵汇报声，只见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样子。

黄震认出了他，是自己派去临淄城传信的，淡淡说道：“临淄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三弟怎么说？”

“若是水渊军识相的话，我们可以把他们侯爷的尸首还回去。”

黄震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传令兵紧张的看向黄震，吞吞吐吐的说道：“将，将军！临淄城头，已经，换旗帜了……”

“什么？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没见到我三弟？”

“属下没见到，在城外远远看到旗帜已经换成水渊和周字大旗，觉得此事蹊跷，绕着城池转了一圈，没发现水渊军的踪迹。”

“但属下找到了我们三将军的部队，他们说城被水渊军破了，三将军，遭遇不测……”

黄震连忙抓住传令兵的肩膀急切问道：“水渊军撑死两三万，还不全是精锐，如何能破临淄城的十万？快给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兵不敢迟疑，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来：“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他们中出了一个特别厉害的战将，带着人攻破城墙，打开了城门，水渊军全部涌入。”

“三将军手下很多头领跟他交手不了几个回合，就死在了他手里，剩下的兄弟们都被吓破了胆，大军溃败，最后他在兵围府衙时，与三将军斗将，却暗中放冷箭，打败了三将军。”

“这个战将叫什么名字？什么特征？”

“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的眼和头发，兄弟们称呼他为血鬼……”

“你说他是什么，头发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黄震注意到这个传令兵话语中的关键信息，急切地打断问道。

“都是红色的，连带着他的盔甲，都沾满了兄弟们的血，兄弟们叫他血鬼。在水渊军中，他们好像称呼他叫，叫，叫血衣将军！”

黄震已经知道是谁了，红着脸咆哮道：“令家！令雪毅！接连杀我二弟和三弟，你真该死啊！”

原来他们永昭十六年的时候就打算起义，因为司隶州水渊城褚家事发，被灭了满门，朝廷有了准备，对司隶一片世家和官员进行调查，他们才不得已暂时蛰伏。

当初黄震忙着善后，也没特别关注。

后来他们令家推出“雪墨酒”畅销大周九州，很多人没喝过也听过，他才知道令家当家令雪毅就是在剿灭褚家的时候出了大力的。

只是关于这人的传言很多，倒没多少人见过，令家这两年也基本都是二当家王钧墨和几个大管事操持着，黄震也没往这上面想。

水渊军，令家，红发红眼，身手了得。

是他！一定就是他，不会错了。

黄震想到，相依为命的三兄弟，历经磨难，走过坎坷，从起事初的一帆风顺，到现在举步维艰。

现在，两人很短的时间内，相继死在一个人手中，从此阴阳两隔，悲怆之下，一口鲜血喷出，昏倒过去。

”将军！将军！”

“醒醒啊将军！”

“医师，快去喊医师，将军吐血昏迷了。”

传令兵听到黄震倒地的声音，连忙去扶他，大声喊道，很快匆匆跑进几队亲卫，将他围了起来。

……

通往临淄城的路上，一匹沾满血迹的快马，驮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跑着。

正是从鲁州反贼营盘处归来的令雪毅。

只见他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捂着左胸，衣服已经破烂，正插着几支羽箭，最严重的要数胸口的位置，还在向外渗着鲜血。

放在左胸的手臂，能感受到右胸中心脏的跳动。

来到一条小河边，令雪毅暂时下马歇息。

他蹲在河边，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副算不得俊俏，却很耐看的脸，只是，血色的瞳孔，冷峻的神色，让人难以亲近。

马儿在饮水，他也暂时忍着疼痛简单清洗了一下脸和面具上的血迹。

“呵呵，伙计，要不是你，那一箭没准就贯穿我脑袋了。”

令雪毅抚摸着手中有着一处凹痕的面具说道，有人躲在暗处放冷箭，趁他持枪突围的时候，一箭射中左胸，正是还在身上的那支，一箭射向面门，被面具挡下。

他心中也直呼好险，要不是他异于常人的身体，这一箭足以让他命丧当场，同时暗做决定：下次不能再托大了。

休息一会儿后，令雪毅撑起疲惫的身子，再次翻身上马，向临淄城赶去。

无他，来时没带干粮，肚子饿了，身上插着的羽箭还在隐隐作痛，只有回去才能得到补给，将箭簇取出。

到达临淄城几十里外的时候，他被水渊军的斥候小队发现。

令雪毅给他们要了一些干粮后，简单说了一下离开临淄后的去向，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将装着黄雷脑袋的包袱丢给了他们。

斥候小队的什长曾在军中见过令雪毅的身影，虽然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但在令雪毅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和他们水渊军青衣统领相似的面容后，信了八九成。

他们没敢为难，吩咐一人赶快回城通报，其他人守在令雪毅身边，一起护送他回去。

临淄城府衙

“宁远，我阿弟还没有消息吗？”

“你们大当家呢？去哪了，张镇安可是说，我阿弟失踪前，他就突然出现了。”

“整个水渊军，就他最可疑。”

周策尽快安排好军中事务，匆匆赶到陈郁这询问。

在知道王钧墨半路失踪后，周策也顿时感觉天塌了。

先是自己妻子的爹娘，因为自己这边而遭遇不测，后是妻弟王钧墨失踪在半路上，好好的一个小家，就剩下王苓苓自己，他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她了。

宁远也在这，满脸的忧愁。

在他回到令家后，听说了王钧墨的事，匆匆往泰山郡赶来，谁知来了又听说，他们二当家王钧墨又在他们令家人护送下丢了。

没错，就是丢了，谁也不知道去哪了。

“小侯爷，我家大当家行踪，我们真的不清楚。至于青衣二当家，镇安烨之他们在找了，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宁远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见此，周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令雪毅也是水渊军的功臣。

要是还找不到王钧墨的话，只能回头问问他了。

“报——小侯爷，有斥候回报，在临淄城外遇见了血衣将军，他们什长不太确定，请小侯爷或者另外几位将军辨认。”

门外周策的亲兵突然来报。

“血衣将军？令雪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