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家易主 军容焕新
第二天天亮,下人们忙活了起来,准备主家洗漱和早饭。
常桂也早早的起了床,在下人们那转了一圈没什么纰漏就来了主院,守在院子拱门口,等着老爷的吩咐。
在房间里,秦礼坐在床边,眼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秦岚。她轻轻拿起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展开,然后温柔地为他穿上。
那是秦展的常衫,虽然有些大,但穿在秦礼身上却显得格外合适。
秦礼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秦岚身上,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心里。
而秦岚则尽量保持着平静,默默地为他扣好扣子,整理衣领。尽管如此,她的手还是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秦展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仿佛对这种局面感到无力。然而,他并没有干涉,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弟弟和秦岚之间的互动。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秦礼打开窗,看到了门口的常桂,给秦展解开了绳子。解开完全绳子的瞬间,秦展暴起,向门外冲去,在常桂震惊的目光下,在秦家下人的震惊中,秦展一边跑一边高喊。
“二弟,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该死呀,大哥没脸活下去了。”
“大哥,别做傻事呀,我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呢?”
秦礼随后追上,言语里,充满着心酸。
“二弟,我不配做你的大哥,你就成全大哥吧。”
秦礼累的气喘吁吁,就是追不上,伙房柴房小院落也快到了,秦礼腿开始打哆嗦,随即冲着下人们斥责道:
“你们还愣着干嘛?大老爷这是要跳井,还不快拦着大老爷。我告诉你们,我大哥出了什么事,全给我上家法。”
一路上的下人们也乱了起来,为了不受家法处罚,纷纷拦截,其中就属常桂最积极,紧紧跟在秦展身边,撞开一个个下人,也劝道。
“大老爷,二老爷就您一个大哥,您走了让二老爷怎么办呀。”
在常桂忠心的拦截下,秦展终于来到了井边,大喊道。
“常桂,你给我退后,不然我跳了,快,给我退后。”
“大老爷,您冷静点,别冲动……”
“常桂,给我闪开,我来劝。”
秦礼终于赶了上来,扶着腰,扒开人群。
“是,二老爷,小的求你了,您可一定不能让大老爷做傻事呀。”
说完,常桂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大哥,事情我们已经说清了,我也不生气了,你可别做傻事。”秦礼不停的向秦展招手,继续说着,“您没了,可让嫂嫂和铄儿怎么办啊。”
众人不由得钦佩起秦礼的为人,自己大哥这么对待自己,他还能不计前嫌的选择的原谅。老爷就是老爷,换成自己肯定千百倍的讨回来。
落在秦展的眼中就不一样了,他秦礼冲自己招手,手心手指对着的,可正是自己身前的这个井,说出自己妻儿,无非就是警告自己,赶紧跳。
“二弟,大哥没脸活下去,也无颜面对父亲和秦家列祖列宗,就让我做孤魂野鬼吧。大哥求你最后一件事,替我照顾好夫人和公子。”说完,纵身一跃,井中响起落物声。
“大哥。”
“老爷,别冲动。”
秦礼冲上来,似乎要下去捞秦展,被眼疾手快的常桂一把拉住,常桂随即说道:
“我下去救老爷。”
说完,也跳了下去。
跳入井中的常桂很快就摸到了浮在水面上的秦展,掐住他的后颈就往水里按,另一只手向下压着秦展的肩膀,嘴里喊道:“老爷,您撑住啊,小的这就救你上来,上边的愣着干嘛呢,还不快递跟绳子。”
众人听完,慌忙中找到打水的绳子连带着桶扔了下去。
“大老爷,您别乱动啊,二老爷不是小心眼的人,小的这就救您上去,你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做好兄弟的。”
常桂嘴上说着,手里的力道倒是没有松半点,很快,常桂感觉到手里没了动静,又等了一会儿,才将他慢慢提了上来。
腾出一只手轻轻掐住他的脖子,没了感觉,又将手向下按在他的心脏处,没有动静。
“老爷快不行了,快去请郎中,我这就带老爷上去。
常桂将秦展扛在肩上,让上边下人拉了上来。常桂倒在地上,吐了几口水,秦礼扑到秦展身上,悲怆大呼,将头埋在秦展身上,再抬头脸上已经湿润。
“大哥啊!”
秦礼随即昏了过去。
“老爷。”常桂反应过来后打算去安慰秦礼,但秦礼却突然晕倒在地。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老爷!”常桂惊恐地喊道,声音颤抖着。他急忙上前试图扶起秦礼,但发现秦礼的身体异常沉重。他焦急地摇晃着秦礼的肩膀,希望能唤醒他,但秦礼依旧毫无动静。
常桂心急如焚,一边咒骂着周围的仆人:“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嘛!快去请郎中来!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仆人们如梦初醒,纷纷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有的去找郎中,有的则吓得不知所措。常桂瞪大眼睛,怒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里不断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老爷都照顾不好!”
此时的常桂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他现在也不清楚知道,秦礼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如果是真的,整个秦家将会陷入一片混乱。而他作为秦府的管家,也将面临巨大的责任与压力。
他只能祈祷秦礼能够平安无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嫂嫂,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可得照顾好自己,铄儿没了爹,不能再没有娘了。”
灵堂前,秦礼穿着孝衫对同样一身孝衫的秦岚说道。然后又以“不想让侄子长时间难受痛苦”嘱咐秦环带着秦铄下去。
“常桂,你带着丫鬟仆人们都下去吧,灵堂这边我俩守着,我大哥也不希望太多人吵到他,也让我们一家子待会儿。”
很快,灵堂就剩下了秦礼和秦岚。灵台上,摆满了果蔬肉蛋的贡品,长明灯静静的燃烧着。
“你现在满意了吧。”秦岚吐出几个字。
秦礼愣了愣,目光从棺床上移开,落在了棺床旁低头跪坐的秦岚身上。她穿着一身素白的丧服,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却无法掩盖她的美丽。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俗语:“女要俏,一身孝。”这句话在秦岚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秦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他大步走到棺床边,伸手去揭开棺盖。
秦岚猛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惊愕和恐惧的表情。她瞪大眼睛看着秦礼,声音颤抖地说:“秦礼,你要干什么?你大哥还尸骨未寒唔……”
秦礼用力一掀棺盖,棺盖被掀开,发出沉闷的声响。秦展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色苍白,双眼紧闭。
秦岚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泪涌出眼眶,她试图阻止秦礼,却被秦礼紧紧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秦礼的眼神冷酷而坚定,他盯着秦岚,冷冷地说道:“秦展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秦岚的肩膀,然后用力一拉,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秦岚感到一阵恐惧和震惊,她试图挣脱,但却被男人的力量压制住。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秦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很快,灵堂里传来了一阵阵低沉而粗重的喘息声。
……
秦展丧礼上,天气阴沉,寒风凛冽。灵堂前摆放着一口黑色棺材,里面躺着秦展的遗体。他身穿寿衣,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在众多本地氏族代言人、士子商贾百姓的见证下,秦礼站在灵堂前,神色悲痛地说道:“诸位亲朋好友,今日我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目光集中在秦礼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大哥秦展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子秦铄,将被我们秦礼收为义子。从今以后,他也是我们秦礼的儿子!”
“秦家世受国恩,愿为国朝安定,百姓安乐鞠躬尽瘁。”
引起一众宾客的一致叫好。
随后的日子里,秦礼也确实在布局水渊防务,并极力配合主簿徐锦救助贫民,聚拢流民。
秦家夫人秦岚怀有身孕,秦礼一如秦展生前般敬重嫂嫂,得知大嫂怀有大哥的遗腹子后,也许下“孩子出世后立为义子,视若己出”的承诺。
大周的很多城镇,除了县令是京都外派以外,上到县丞主簿县尉,下到役吏里长,很多都是本地选拔报给京都,京都下达任命书。
比如水渊城赵家一直领着县丞的位置,这代是赵家赵安,这一代赵家家主兼县丞跟低调的周家走的近,存在感不强,但如果真的有人不长眼惹到赵家,那迎来的就是疾风骤雨。
但水渊主簿是个例外,前科探花郎徐锦请求外放到师母一家生活的水渊,得到朝堂中,无论是中立派还是敌对派系的一致同意。
毕竟中央就那么些位置,徐锦探花的名次本来就有些内幕,他们不好再暗中操作给他个小吏打发。
经过秦家多代的经营,水渊部曲体系中基本全是秦家势力的人,少数是其他家族镀金的子弟。
如果秦展还活着,或许会有支持秦展的人跳出来,跟秦礼作对。
但现在秦家嫡系当家人只有秦礼,在上下的配合下,他很快就熟悉了城防事务,掌握了县兵的调动权。
先是重整军规军纪,撸下了一大批尸位素餐的兵油子,又设定考核标准,通过武艺和射术,简单的提拔了一些底层背景清白的兵员做中层士官,又拿出秦家家财额外赏赐,收拢了一批相对忠诚的手下。
空下来一些高级职位,立功观察后提拔,充分调动了日渐死气僵化的县兵们的积极性。
要知道,在其他人都在偷奸耍滑、监守自盗或为仗势欺人的环境下,自己坚守岗位、履行职责就是优秀,就是立功。
常桂虽然够忠心,也机灵,但毕竟没经历过什么事,现在也就能在家做着管家。
秦礼也感觉到了无人可用的窘迫。他想到了赋闲在家的王钧墨,虽然年轻,却颇有韬略,又懂些拳脚,或许可暂做个副手,日后看表现,再决定提拔还是罢黜。
可这么年轻的一个,他日至少是个举人的读书人,愿意在自己手下做个“丘八”吗?
他家是星泉镇上的,等自己先稳定了这边,忙完主子交代的事,就试着去问下了他的想法。秦礼这么想着。
时间,很快来到了大周历的八月下旬,水渊城中,一抹人影绕过一队队步入正轨的巡防卫士,来到城东进入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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