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晴姐姐,可是把我当姐姐了?”
穗儿顿了顿,回答道:“你比我大三岁呢,可不就是我姐姐吗?”
孟旷呼吸猛的一窒,顿时心窝像是被击中一拳般闷疼。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个回答,她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难不成你想我把你当哥哥?”穗儿诧异问道。
“不是……唉……睡罢。”孟旷不再说话。
你既当我是你姐姐,我便如护妹妹般护你周全,自此以后,再不让你吃任何苦楚。至于这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就让它深藏心底,终有一日会枯萎衰竭,埋入坟冢。
第39章 磨情(三)
天光见亮,孟旷睡到自然醒。意识回归身体后,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将穗儿抱在了怀中,这一次穗儿是背对着她缩在她怀中的,此时她尚未苏醒,睡梦正酣然。
孟旷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自己明明克制着,努力与她保持着距离,但很快似乎就意识朦胧入了眠。这一觉黑甜,睡得确实非常好,可为何早上醒来后她们偏偏又抱在了一块?她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但这一次孟旷却有了空闲时间去享受这一段短暂的温存时光。她望着怀里蜷缩着的女人,一颗心化成了一汪春水。她长长的棕发流散在床榻上,丝丝缕缕勾连着二人的衣衫衾被,仿若也缠住了孟旷的心。她那一双琥珀眸子静然闭阖,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悠长的呼吸颤动,白皙的肌肤将她那高挺的鼻梁和独具异域风情的眉目衬得越发精致妍丽。她的侧颜是如此的美好,让孟旷真是看入了迷。若说九年前的她还是个含苞待放的玉骨朵,如今的她已是全然盛开的娇美琼芳。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她脑海中此时浮现出的杜子美的诗句,仿佛已然有了最真实的写照。
自从穗儿回到她身边,孟旷还不曾这般静下心来,近距离地欣赏她的容颜。她不禁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只望一眼,就能摄人心魂。若是长久观之,更是神魂颠倒、难以自拔。她相信无论男女,穗儿都拥有这样的魅力。
自己当年真是昏头昏脑的,大概彼时已然暗自对她着迷,却全然不自知。
猛地想起当今圣上对穗儿的图谋,孟旷心下一沉,顿时有些不舒服。无论如何她要守好穗儿,这丫头实在太容易招惹来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了。而这些麻烦根本不能怪她,怪只怪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为追逐自己的欲念而活,当然也包括孟旷自己。穗儿之美,对这些人来说就成了一种发自本源的吸引力,无可奈何。人说红颜祸水,这话没道理,红颜堪怜,祸水却是不请自来。美而不得彰,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但想要不惹麻烦,就只能收敛了她的美丽。
时刻不早,尽管孟旷实在舍不得起身,但她还是运起十二分的毅力,悄然离开了穗儿的身边。她动作极其小心,努力不吵醒她。昨夜虽然二人抱在一起睡,可穗儿这次没有枕着她的手臂,如此一来孟旷脱身也顺利了许多。
她在微寒的清晨薄雾中于井边洗漱完,简单打了一通拳算作晨练。最近几个早晨都给荒废了,好久没动一动身子了,感觉拳脚都有些生了。她打拳时,东厢房的孟暧洗漱完从屋里出来了,见孟旷在院子里练拳,打招呼道:
“早啊姐,灶烧了吗?”
“还没,我这就去。”孟旷停了动作。
“我去吧,你继续练,一会儿喊你吃饭。”
朝食很快就好了,因为习惯性早起的清虚师兄弟三人,早已起身完成了早课,并帮着烧好了灶。孟旷准备回屋更衣时,穗儿已经在屋内洗漱好了,正在收拾床铺。
孟旷发现自己一看到穗儿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局促。她不自然地道了句:
“我……去里屋换衣服。”
“我帮你罢。”收拾好床铺的穗儿转过身来忙道。
“不用了。”孟旷立刻下意识回绝,然后又怕太过生硬,忙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柔和许多,“我自己能行,你去吃朝食罢,我一会儿就来。”
“还是我帮你更快些,你瞧你发髻都乱了,我给你梳。”穗儿似乎没有太在意她的语气变化,走上前来道。
孟旷见她一头长发也没来得及盘成发髻,长长地披散下来,一直落到腿弯附近,穿着一身暧儿给她的白棉衣裳,好看的眉眼温温柔柔地望着她,孟旷的心顿时不受控地加速跳动,拒绝的话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干脆闷着头先进了里屋。
穗儿跟着孟旷入了里屋,孟旷的锦衣卫制服和装备就挂在里屋的衣架上,她先把居家的罩袍褪了,身着中单,去取身甲来穿。穗儿上前帮她绑身甲的带子,一边绑一边道:
“这板板正正的,穿着舒服吗?”
“还行,习惯了,里面有棉衬,也不重,冬日里还挺保暖。”
“这一穿,你的腰线都没了,肩膀也垫宽了,哎呦这前面,硬邦邦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穗儿笑着拍了拍孟旷的胸`前。
孟旷顿时惊了一跳,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傻在原地。虽然她在军中经常被那群男人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触碰到胸`前,早已习惯了。可眼前的人不是那帮男人,是穗儿,她的手力道微乎其微,与其说是拍不若说是抚过了她的胸`前,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孟旷顿时泛起了一阵心悸,周身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更让她呆傻的还在后面,穗儿忽然伸出手臂拥住她腰际,埋首入她怀中,抱住了她。那一刻孟旷心脏停止了跳动,更是忘却了要呼吸。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她与自己接触的那一部分之上,片刻后穗儿松开怀抱,低头,面庞略有些红地道:
“还是不穿的好,抱着不舒服。”说罢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她整理衣带。
脑子里嗡嗡直叫,孟旷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此时此刻她有一种强烈地拥住她亲吻她的冲动,这冲动是如此的强烈,简直要冲破她的天灵盖。
快打住快打住,莫要越雷池半步!她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衣摆,大脑强行止住了自己即将付诸行动的身躯。
好在穗儿已经帮他系好了衣带,转过身去拿了她的锦衣卫制服来让她穿。孟旷趁机整理情绪,压下心底蠢蠢欲动的欲念,强迫自己专心穿衣。
她的锦衣卫制服是青锻剪裁,压虎彪暗纹的曳撒。曳撒是蒙古装束,这个名称也是从蒙古语音译而来,现如今已被改良融入了汉服品类之中。早年间宦官内侍穿着比较多,如今这种装束在军中也普遍流行。这是一种上衣束袖、断腰,下裳百褶的服饰,便于骑跨和战斗,锦衣卫无论赐服还是便服,都是此种统一式样。孟旷其实还有一套配发的盔甲,盔是圆边宽檐盔,甲是罩甲,战时穿配。不少锦衣卫出任务时也喜欢将圆边宽檐盔戴上,但孟旷嫌弃那盔遮挡视野,一般不戴。不只是她,北镇抚司巡堪所的锦衣卫一般都不戴盔不穿甲。
现今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有一件飞鱼服赐服,孟旷曾远远地见他穿过。虽然孟旷本身并不向往权贵,但飞鱼服之华美,却令她十分喜爱。
如此没头没脑地想些他事,总算是“心无旁骛”地将一身的制服穿上了身。穗儿帮她拿腰带时,沉甸甸的差点脱手砸到地上,孟旷忙伸手一捞,从她手里接过了腰带,往身上系。穗儿瞧着她那革带之上拴着的各式各样的革包,不禁问道:
“这里头都装了些甚么?恁的沉。”
“主要是武器比较沉,这个大包里装着飞镖、飞刀、飞针、铁蒺藜,这个包里是一些必要的药物,石灰粉、迷烟、蒙汗药等等,还有黑夜里发信号用的火筒,白日传讯的炮仗。”孟旷耐心地向穗儿一一展示,穗儿此前对锦衣卫的装备几乎一无所知,这一下不禁大开眼界。
“那这黑乎乎的珠子是甚么?”穗儿指着包中好奇问道。
“这是铅弹。”孟旷道。
“铅弹?是鸟铳的铅弹吗?”
“嗯。”
“你还有鸟铳?”穗儿双目发光。
“没有啦,这个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孟旷不禁觉得好笑,这丫头对武器居然也感兴趣。
一边说着,她已拴好腰带,穗儿立刻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解了她的发髻,帮她重新束发。孟旷头发的长度大约只到她后背中部,发丝乌黑如漆,细密如瀑,摸在手中温软顺滑。穗儿其实并不曾为谁盘过男子发髻,但她见孟暧为孟旷盘过一次,就记住了。心灵手巧的她眼下自己实践出来一点困难也无,迅速就为她将发丝整整齐齐盘好,用网巾束起。孟旷沉默地坐在她身前,双手老老实实地摆在膝盖上,背影莫名显出乖巧的感觉。穗儿能看到她耳廓耳垂红得剔透,如那树上熟透了的红果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孟旷周身顿时如过电般,身子酥软,心尖泛麻。她不禁回首,抬眸望向穗儿,仿佛无声地询问她这样做的意图为何。就见穗儿那双琥珀眸子含着调皮地意味,对她莞尔一笑,道:
“我见小暧这么做,也跟着学了。我倒是能理解她为甚么这么做,你这耳朵红红的好可爱。”
这下孟十三的整张脸都成了红柿子。
就在孟旷陷入手足无措时,救星来了,孟暧出现在里屋内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道:
“你俩磨叽甚么呢?姐你不打算去兵部了?赶紧来吃朝食,都要凉了!”说罢转身就出去了。
“啊,对。”孟旷忙一劲儿地往外冲,穗儿见状笑了笑,迈步跟在她后面。
临出书房门,孟旷猛地想起自己面具和螣刀搁在里屋忘拿了。忙转身准备回去拿,却不防穗儿就在她身后,她这猛地一转身,穗儿毫无预料,登时一头撞进她怀中,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就要摔倒。孟旷眼疾手快,忙跨前一步,一把将她捞入怀中,紧紧抱住,稳住她将欲摔倒的身躯。
“没事吧,对不起我太莽撞了……”孟旷忙道。
穗儿却不答,孟旷低头看她,却见她咬着下唇,面庞一片绯红。
“怎么了?我伤到你后背了吗?”
“没有……没有。”穗儿摇头。
“让我看看……”孟旷焦急道。
“真的没有!”见孟旷都要拉她衣领查看后背了,穗儿捏紧衣领,忙提高声调阻止她,面颊的红艳更是动人心魄。
“真的?”孟旷再次确认。
“真的。”
孟旷望着她,最后选择了相信她。穗儿却举起手,原来她手里拿着孟旷的面具。
“你的面具忘拿了。”
“啊,是,我正要回去拿,瞧我这记性。还有我的螣刀。”她接过面具,又去拿了螣刀,这才匆匆忙忙携着穗儿一起去厨下吃朝食。穗儿落在她身侧后,暗暗用手冰一冰自己烧起来的脸庞。
她可绝对不会告诉孟旷自己刚才偷偷戴她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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