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今天不回去了……嗯，我知道，您放心吧。”

顾以言挂掉电话，看向自从回家后一语不发窝在窗下的程诺，还有旁边趴着的巴洛克。

他走进厨房，将热水插上，又走出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程诺，终究是受不了她这副模样，上前将她扯了起来。

“程诺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顾以言将程诺扔在沙发上，半蹲着身子，手掌抚着程诺冰凉的脸颊，额头相抵，低声说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朋友！”

顾以言的话并没有得到程诺的回应，程诺双目无神的推开顾以言，身体晃荡着走向画室。

顾以言跟随的脚步被关上的房门挡在了外面，只能干靠在门上，听着屋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程诺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于她而言，她所坚持活下去的一切原因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何毓柔，结果最后，她告诉她，她不过是她来钱的工具！

而顾以言说的话让程诺惊慌，她没有办法去相信顾以言说的一切。

她害怕她再一次被抛下，被伤害，被背叛!

程诺只能缩在她自己的壳里，防备所有人，拒绝所有人，无论好恶。

屋里渐渐没了声音,门外的顾以言却比刚刚更慌张.

他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回答,脸上更是惶然,连忙破门而入,看到倒在地上的程诺,眼睛猛地一缩。

“程诺！”

顾以言快步上前，将侧承诺搂进怀里，在探到她平稳的呼吸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人也无力的跌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等他缓过来，轻轻柔柔的将程诺抱在怀里，站起走回卧室。

顾以言看着床上陷入睡眠却还在流泪的程诺,心中满是揪心的疼.

他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为程诺擦干眼角的泪水,然后用热毛巾敷在程诺眼上,以免她醒后眼睛痛。

顾以言就这么睁着眼睛，一遍一遍的换着热毛巾，情意绵绵的看着程诺，可这一切睡着的程诺都不知晓。

顾以言见程诺眼上的红肿消下去了不少，也不再流泪，伸手将被子拉至程诺胸前，将空调温度调到适宜，深深的看了程诺一眼，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起身出了卧室。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的话，那间画室里……

顾以言推开画室的门，入眼所见皆是他的画像，各种神态，各种表情，比比皆是。

直到这一刻，顾以言才知道程诺对他的爱竟是如此之深。

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该悲。

他为自己深刻的感受到程诺的爱而喜，又为他竟然将程诺伤至如斯而悲。

顾以言将画室墙上他的画像尽数看了一遍，上面的日期也狠狠戳着他的眼睛，原来竟是从四年前程诺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而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顾以言在这间画室呆了一下午，纹丝未动。

“出来吧，看了多久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将顾以言从出神中唤醒，他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站在这里看他的程诺，出声道：“醒了，眼睛难受么？”

程诺手里握着原本附在她眼睛上的毛巾，微微一笑道：“服了这么久的热毛巾，怎么还会难受。”

“你……”

顾以言欲言又止，他跟上转身的程诺，在离开画室前又转回头看了一眼墙上他的画像,眉间满是坚定.

“怎么了？”

顾以言坐在沙发上，看向旁边的程诺。

“顾以言，我不想这么下去了，我们开诚布公得好好谈谈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要再彼此纠缠了。”

程诺看着手中捧着的杯里升腾的热气，缓缓说道。

“程诺，在我看到这些画之前，我就说过我不会放开你，你觉得如今我看过这些画，又怎么可能会放开你？！”

顾以言想要伸手去触碰程诺，却被她闪避的动作僵在空中，只能无力的垂下。

顾以言垂着头，低声说道：“好，既然你说要好好谈谈，那就谈吧。不过，我先说。”

程诺没说话，等着顾以言开口。

“你总以为我第一次见你是七年前在学校门口，其实不是，我们小时候就见过，只不过是三年前你走后我才想起来。”

程诺闻言有些糊涂，她怎么可能和顾以言见过，他们两个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程欣……

“你可能不记得了，大概是在你七八岁的时候，救过一个身上满是伤的小男孩，将他带回了家，给他上药，并且还给他做了一锅粥，虽然那锅粥的味道有些奇特。”

顾以言说这件事的时候，眼角都挂着笑，提到那锅粥的时候似乎还记忆深刻。

程诺怎是惊讶的看着顾以言，他说的事她有一点点印象，可那时候她还小，哪记得救的人长什么样子，至于那锅粥，那是她第一回做饭，味道能好到哪儿去！

但是这么说来……

“你是说，我曾经救过你？！”

顾以言闻言没说话继续说道：“后来我回到家，本是想着叫人去找你，可我对你一无所知，只记得你那双眼睛。然后我遇到了程欣。”

程诺闻言震惊，顾以言的话推翻了她所有认知，她有些惶然，顾以言话里的意思让她不敢去掀开。

可所有事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顾以言看着不敢置信的程诺一字一句顿道说：“我以为程欣是你！”

程诺手中捧着的水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幸好已经不烫，只有些许的凉意。

程诺惊讶的看着顾以言，她现在除了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表情。

可笑么，她做了程欣三年的替身，结果她才应该是顾以言要找的那个人！

本尊成了替身，替身成了本尊！

“顾以言，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程诺惨白着一张脸，视线掠过顾以言，无焦的远眺。

“只可惜，它从来不是玩笑。程诺，你才是那个我放在心里近十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