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说让你脱的是外衫！”杨先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原地转一圈。”

“好。”小十一依言张开手臂转了一圈。

杨先生仔细地看了一眼，随后才抬起手摸了摸胡子，“好了，穿起来吧。”

“那杨先生您的意思？”宋琬玉虽然是没看出杨先生是在干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问着。

“咳咳，还不叫师傅！”杨先生没理宋琬玉，对着小十一严肃地说道。

小十一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看着杨先生，大声喊了一句，“师傅在上，请收弟子一拜！”

杨先生蹲下身子去扶小十一，宋琬玉本以为他是虚扶一下，但没想到是真的蹲下去扶，随即也看出了他是真心想收小十一为徒了。

许是看出了宋琬玉的疑惑，杨先生清了嗓子一下解释道，“我是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读书人不该有的。”

宋琬玉疑惑，什么东西时读书人身上不该有的？

老大夫为宋琬玉解了惑，“上次人家徐家小公子不过是身上带了金坠子，让他瞧见了就把人家拒绝了，说什么也不收人家为徒，非说身上挂着那样珍贵的东西的孩子必是养成了骄奢淫逸之辈，收了败坏他清誉。”

“你懂什么？读书人本就应该两袖清风！”

宋琬玉诧异，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以人家的穿着配饰看要不要收徒弟？不收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怎么样？这杨先生倒是个有趣的人！果然有点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些怪癖。

既然徒也收了，那拜师礼也该送上了，宋琬玉从衣袖里掏出了银子，本想着那孙先生是个厉害人物，教学费用本应该是一月一两银子的，但她怕人家嫌弃小十一没有读过书不收他，于是特地准备了二两银子，翻倍的费用总能稍稍打动那人一下吧。

只是人家根本就没给她掏银子的这个机会，于是她只能献给杨先生了，反正都是准备给萧十一的先生的，给谁都一样。

杨先生一看，则是瞪大了眼睛，宋琬玉还以为他是觉得钱少了，默默说道，“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多少银子，这点是一点心意，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宋琬玉自认为自己已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简直是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了，但没想到，杨先生竟然大怒，“带着你的银子和弟弟都走吧，这徒弟我不收了！”

宋琬玉一脸懵，简直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刚才还好好地行了拜师礼了，这下又突然不收了？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要问清楚的才是，想着又一拱手对着杨先生说道，“敢问先生我们是做错了什么了？”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这徒弟我不想说了，收不起！”杨先生说着又转过身去，不看他们，摆明了是要送客的样子。

宋琬玉拱了一天的火立刻就窜了上来，今天在姓孙的那里就是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本来说的好好的已经行了拜师礼了又突然说不收了，到了谁那里能不生气？怎么现在找一个识字的先生教学都这么难的吗？

“你要是嫌钱少，直接说就是了，我们回去取，这是干什么！出尔反尔，所谓读书人的高风亮节都表现在这上了？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都是说来听听的吗？”宋琬玉是想说这些说出来都是放屁的吗？

但念在小十一还在这里就转口换了词，不然宋琬玉是真的想爆粗口了。

杨先生一听这话立刻瞪着宋琬玉，许是被气的急了，在那里顺着气，小十一在身下悄悄拽着宋琬玉，示意她别吵了，回家吧，不学就不学了。

虽然小十一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宋琬玉知道他是失落的，一天之内被两个先生拒收，这事搁谁谁不难受？

就是知道这回事，宋琬玉才更生气，先是说收徒，现在又不收了，这不是耍着人玩吗？她不管，反正今天她要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她就不走了！

旁边的老大夫也在为小十一说着话，“你说你这老木头，我看这孩子就挺好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怎么为人师表的！”

宋琬玉听着连连点头，简直都到了要抨击这老头儿的地步了！

“哼，读书人讲究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讲究的是没有杂念，若是什么事都把银钱放在前头，那便是有辱斯文！”杨先生那样子，简直就差点垂首顿足了。

原来是觉得她拿钱给他是侮辱他了啊！难道他是想着免费教小十一，一分钱都不收，宋琬玉说着也就问了出来。

杨先生一听，斜睨着宋琬玉没有说话，那样子好像是在说，算你还是个明白人！

宋琬玉简直想抹抹头上即将掉下来的汗珠了，长这么大，她见过嫌弃给钱少的，倒是第一次见嫌弃给钱多的！怪不得她看到的那门那么破旧，原来这杨先生是真的穷！

收徒弟不收学费，白教人家，图的是什么？将文化发扬光大吗？或许是的吧！

宋琬玉汗颜，暗叹自己档次太低，实在是跟不上人家伟大的思想。

但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上赶着给人送钱的道理，于是默默低了低头，对着杨先生拱手，“是我想事情太狭隘了，先生不要见怪。如此，先生不要我就不强求了，小十一就留在这里，但以后我来送些吃食，先生还请不要见怪，不管教不教的了，这份恩情我们是领了。”

杨先生听到这话，脸上的阴云才慢慢散了些，宋琬玉简直都有些惊讶，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怪人，不要银钱，什么都不要只为了教人识文断字！

“小十一，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侍候先生。”这里静悄悄光秃秃的，连个人气都没有，可见杨先生为人是多么高风亮节，呃，换句话就是清贫！

对，就是穷，若是有钱晚年怎么会过的这么凄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