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将马小贝的各种转学手续交给了老师，老师将小贝介绍给班里的同学，同学们鼓掌欢迎新同学的到来。

许斯站在楼道透过玻璃看到儿子坐的端端正正的听老师讲课，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回到凌云箱包厂，有几个车间主任正在带人等在仓库提货。

见许斯姗姗来迟，几个车间主任有点抱怨，“怎么回事？好多工人等着干活呢？”

许斯陪着笑说：“今天送我儿子，我儿子第一天开学，他都上二年级了。”

几个大男人对她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沉着脸吩咐工人们将成捆的面料扛走。

许斯不再和他们说话，拿着笔认真的核对货物数量。

付艳红很久没有和许斯八卦了，一向工作态度认真的许斯今天竟破例迟到，偷偷溜到许斯狭小的办公室问：“今天怎么回事？比我来的还晚。”

许斯忙着登记数据没有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每次都是你的自行车放在我的前面，这次我都迟到五分钟了，还没有见到你的自行车。以为你请假了——”

许斯溢出幸福的笑容，“今天是我儿子第一天来市里上学，我去送他，需要跟校长老师交待一些事情。你知道吗？送儿子上学的感觉真好，那种感觉比吃什么好东西穿什么漂亮衣服都幸福骄傲自豪。”

“什么？！”付艳红惊叫了一声，又压低了嗓音，“你把你大儿子接云遥市里来上学啦？”

“是啊，我问过老师今年全国统一施行九年义务教育，不受取任何学杂费用。你说上学拿学费看书掏书费，这都是几千年传下来天经地义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敢反驳。今年国家居然把书费学费全免了，我为什么不让儿子来城里读书呢？反正城里农村都不要钱，城里怎么也要比农村教学质量高吧？”

付艳红听许斯兴致勃勃的说完，瞪着眼睛戳着许斯的脑门，“你傻呀，儿子判给人家了，他爸爸是监护人。想来城里上学也要让他爸爸管，你凭什么辛辛苦苦的给人家拉扯大一个儿子，学费书费不要钱，一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在城里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就凭你一个人的那点工资，养活五个人，做梦吧！听我的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小贝是我儿子，我是小贝的妈妈，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付艳红看到许斯眼角凝噎的泪水，没有忍心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您说话，我心疼你。”

生活

许斯下班后顺路接儿子放学，小贝张着胳膊朝妈妈跑来，“今天怎么样？老师讲的课都能听明白吗？”

“有的地方不明白？妈妈回家你给我讲讲。”

“好，快上车吧？坐稳了。”

娘俩乘着破旧的自行车说说笑笑快乐的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十字路口，有几个土里土气的农民工在过马路。

“许斯——”有人再喊。

许斯回过头看到是苏强夹在一伙人中间。

许斯停下自行车后退几步，“你们这是去哪儿？”

“下班没事干，工地蚊子多也睡不着觉。他们都去网吧上网，我陪着他们瞎溜达。”

旁边五六个农民工见苏强和城里女人搭讪，都起哄的喊：“苏强，有好事吧？我们先走了，不等你啦？”说着就跑远了。

苏强指着他们，“看，都是我们一个村的，就爱开玩笑。”

许斯：“快到家里坐坐，吃了晚饭再走。”

“好，我也去看看大伯大妈。小贝，新学校怎么样？要好好学习哟。”

小贝扭过脖子，不理苏强。

许斯喊小贝，“快说苏叔叔好！”

许妈妈许爸爸见苏强来了热情招呼，“快坐，没事就过来转转。我们就喜欢和乡下人聊天，觉得亲热。在这地方整天见不到一个人真憋的难受。”

许斯去了卫生间洗手，按了几下开关，灯都没亮。“妈怎么回事？卫生间灯怎么不亮了？”

“嗨，谁知道呢？刚才我摁，也不亮。”

苏强起身，“我去看看。”

许斯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您慢点啊。”

“没事。”

苏强站在椅子上拧下灯泡，跳下来在客厅灯光下望了望，“烧保险丝了，这个不能用了。还有灯泡吗？拿来我换上。”

“家里没有。我出去买一个。”

许斯披上衣服去买灯泡。苏强接过许妈妈手里的小兔，小兔朝他呵呵的笑着。

许妈妈说，“兔子，喊叔叔。”

小兔甜甜的喊，“叔叔——”

“小兔，真怪。明天叔叔给你买糖吃。”

马小贝在旁边旧茶几上写作业，问许爸爸，“姥爷，这道题我不会？”

许爸爸给小贝一遍一遍的讲，直到小贝明白为止。

苏强问，“大伯还在清扫街道吗？”

“是，就是市政府那条。那天马路要干净分过去的环卫工人多，清闲。凑合着吧，老了哪里都不爱要。我知足！”

许妈妈接过苏强手里的小兔，忧心忡忡的说：“挣那么点钱，真是不够。前阵子小兔感冒发烧，去医院输了几天液花了五百多。贝贝开学，小斯又给他买的新衣服新书包，又是一百多，在这里生活处处都要花钱，没办法。月底了，房租水电费都要交了，不知小斯开工资了没？哪个月都不够？你大伯和小斯两人加起来一月才一千多。嗨！”

“大妈，没事的。我这里有几百块钱，要不您先拿着，反正我暂时也不用。”苏强掏出钱，塞给许妈妈。

许妈妈推给苏强，“看你，我只是随口说说。快装起来，你出来挣钱多不容易，家里有老婆孩子的，一大家子人等着你养活。”

“妈，灯泡买回来了。”进门的许斯见到苏强拿着一把钱正在和妈妈拉拉扯扯，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脸一沉，“苏强，你要这样以后就不要来了。”

苏强无奈的收起钱，接过带着包装的灯泡，“我去装上吧？”

许斯张口想说妈妈几句，见妈妈一脸无辜的样子，嘴巴动了动又憋了回去。

红薯

华灯初上，月色皎皎。假日酒店耀眼滚动的霓虹招牌射出七彩光线，酒店门口随着光线颜色的变化光怪陆离，靓丽多姿。

许斯推着一辆小拉车，车上火炉旁码放着烤的香喷喷的红薯。在酒店门口，对着出来进去身份高贵表情傲慢的男女，吆喝：“烤红薯，烤红薯！刚出锅的红薯，热乎乎的吃在嘴里暖在心里……”

为了解决目前生活窘境，苏强给她出的主意，晚上如果你不加班的话就卖红薯吧，本小利大。于是，她在苏强的帮助下去废品回收站买了一辆报废的小拉车，一个薄铁皮大桶。小拉车，大铁桶，经过苏强几个晚上叮叮当当的鼓捣，很快收拾妥当，一个卖红薯的营生就这样伟大诞生了。

“来一块红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冲着许斯走来。

“要我的吧？”旁边还有一位在这个地方卖了多年红薯的妇女笑嘻嘻的说：“她是新手，火候烤的没有我的好。”

小姑娘将信将疑的把目光放在那位妇女的车上，“来一块吧？多少钱一斤。”

一连几个客人都被那位妇女揽走，街上越来越凉，天色越来越晚，许斯有点沉不住气，怎么也要让我开张一回吧？

前面过来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匆匆而过，后面两位助手紧跟。

许斯铆足力气抢先过去，手里托着一块热腾腾的红薯，“先生，天儿挺凉的。吃块红薯暖暖身子吧？”

来人后面的助手喊，“走开，周总要赶时间。”

许斯依旧固执的谄笑，“来一块吧？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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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不要蹭脏周总的衣服。”助手狠狠的搡了许斯一个趔趄。

那个周总缓过头，凝视了许斯几秒，“算了，小王，买下她所有的红薯，一会儿，开会的时候每人发一块，犒劳大家多日的辛苦。”

小王问许斯：“多少钱一斤？”

“两块五。共三十五斤，总计87块5。”

小王拿出一张百元的，“给你，别找了。真没听说开会给员工发红薯的，你走运，周总今天心情好。”

旁边妇女也凑过来，“先生，还要吗？我那里还有十多斤。”

小王见周总和助手已上车，没有理那个妇女，提着一大兜红薯快步向车走去。

许斯揣起钱，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收工回家。

那个卖红薯的妇女忿恨的大声朝路人喊：“卖红薯哩，香喷喷的红薯哎——”

许斯独自推车回家走到半路窜出一个人影，吓她一大跳。细看是苏强，责怪道：“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睡觉？”

苏强傻笑：“看看你第一天开张怎么样？卖完了吗？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美女，以后不要等我了，我没事。”

“嗯，生意怎么样？”

“真巧，本来以为一块也卖出去，谁知碰上一个特有钱的主儿，全要了，还多给了十多块，总计挣了三十多块呢，相当我一天的工资？呵呵，这样下去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攒下钱，等小贝小兔长大了我给他们买一套四十多平米的房子。”

“四十多平米？太小了吧？”

许斯美滋滋的白了苏强一眼，“还小，四十多平米按现在的房价也要十多万呢？这也只是我的初步梦想，实现还不敢说呢？”

“走！咱们去夜市吃大排档？庆贺你开业大吉——”

“啊？太夸张了吧？这么晚？”

“走吧。”苏强接过小拉车向夜色更浓处，两人并肩而行。

炒菜

“妈——给你这月工资。’’

许妈妈拿了钱数了数，“这月好像多一百？”

“里面有这月的全勤奖。”

“上个班还有这多名目。”老太太佝偻着腰把钱收起，打量着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的女儿，“小苏晚上经常帮你出摊吗？”

许斯警觉的打了一个激灵，“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人家每天干的都是力气活，不要让人家陪你到很晚，影响了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他养着一大家子人，老婆孩子都指望他拿回去的这点工资呢？”

“我知道。他也不是天天晚上都去接。”许斯脸色绯红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