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见他收拾完了，递给他一根油条，“快吃！那碗豆浆也是你的！”

“遵命。”他嚼着油条问许斯，“一会儿上班我捎你一段吧？让你也威风威风！”

“无聊，等你自己有车我再坐，别人的车有什么稀罕的。”

周信威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擦擦嘴，“好，我这就去给你挣汽车。”

“照你这每月八百元的工资我要等几百年呀，到时候我的骨灰恐怕都被风吹干了？”

“没事，我留你一根骨头，到时候带你的骨头兜几圈也一样。”

“挺大的人一点也没正经。走了？”

“嗯，真不用我捎？”

“不用。你吃饱了吗？”

“饱了，那我先走了。”周信威拎着公文包打开了客厅的门，冷风飕飕的刮进来。

“等等——”

“又怎么了？婆婆妈妈的。”

许斯霸道的挡在门口，“你扣子没系？”像照顾小孩儿一样，伸出手把西服上的扣子给他一颗颗系好，又给他抚平西服的皱褶。审视再三没有了问题，埋怨道：“天那么冷还敞着怀，耍什么酷？”

周信威紧皱着眉头也数落她的不是，“车上有空调，走几步路，不至于的，发现你真啰嗦——”

他嘴上强硬，心里头一阵温暖。小时候，每次上学，妈妈也是这样嘱咐他的，每次追着他，给他系好扣子再出门，他也是这样厌烦。外面漂泊多年，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像妈妈那样在冬天盯着他的扣子。

开着车子，迎着粉嫩柔和的阳光，他感觉到有一缕冬日暖阳刺疼了眼睛，眼睛里不知何时溢出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有点哽咽……

谈判

许斯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中，望着一叠叠文件发呆，满脑子都是周信威坏坏的调皮模样，抓起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摸着屏幕上不知被自己触摸了多少遍的数字发呆，算了，被他知道了自己刚离开他，又打电话给他，不知怎样取笑自己呢？

林秘书过来请示许斯，“许总监，有北京一批发商要和咱们厂签皮夹供货合同，雷厂长没签。他听说新上任一位销售总监特来见你。”

“哦，有上门的买卖怎么不做？他和雷厂长之间有什么误会吧？”

林秘书摇摇头，“不是的。这位老板经营咱们厂箱包多年，与凌云相处融洽，口碑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女包不上咱们的货了，雷厂长就因为这个事和他置气，将他们指定要的皮夹也掐断了。”

许斯明白，因为女包利润大，皮夹利低，北京的批发商只进凌云的零碎货，不进盈利货，激怒了雷鸣。

许斯说：“让他进来吧？我和他谈谈。”

“好的，总监。总监你的制服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换一下？”林秘书恭敬的请示。

许斯看了两眼挂在墙上的一套精致黑色小西服，非常漂亮，前胸别的胸卡有自己的照片，和销售总监字样。

她摆摆手，“算了，让客人等时间太长了不好，再说我穿工厂的普通制服也习惯了，很亲切。”

林秘书领着批发商进了办公室，许斯亲自给他到了一杯水，落落大方的说：“是王老板吧？请坐。”

王老板坐下，和许斯讲了自己的难处，“许总监你们的货一直不降价，我的生意真的没法做了，我被同行打压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老板，你应该相信凌云的箱包质量一直走在其它厂家的前面，价钱下去质量肯定得不到保障，每个工厂都不可能让工人饿着肚子上工，你说是吗？”

王老板频频点头，“道理谁都懂，可是明明看着样子差不多的东西，价钱却相差很多，我很难让顾客接受。还是希望你们在女包这块出让利润，或者我只经营你们厂的少量皮夹。”

“王老板，真的对不起，凌云绝对不会降价！”许斯斩钉截铁的说，“你愿意经营少量皮夹，我可以给你签字，你马上可以去提货。”

王老板听完许斯的话，感激连连：“谢谢总监，只要你们不计较我要的数额小，给你们添麻烦就行。”

“王老板，我刚接任总监一职时间太短，懂得太少，还请您多多包涵。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的订货量是多少，凌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还有，我们凌云在箱包设计方面正在招兵买马，请国内一流设计师入驻凌云，力求做到突破创新，抄袭不是凌云的风格，凌云会创出独特的魅力，希望王老板不会后悔今天断然和凌云解约女包的决定。”

王老板有点犹豫，打量眼前瘦弱的许斯，说出的每句话铿锵有力，沉思片刻后：“一个月后我再来凌云，来之后我看过样品，然后决定是否续约？”

许斯握了握他的手，“王老板，一言为定。下个月欢迎北京同行过来指点，林秘书带领王老板去办手续，办完手续去仓库提货。”

“是的总监——”

许斯见他们出去，又匆匆去了雷鸣的办公室，向雷鸣讲述一切。雷鸣听后大发雷霆，“什么？他大批货进了别家，零碎货找到咱们头上，不行，扔了也不能卖给他！太可恶了！”

许斯给雷鸣讲道理，“厂长你先别生气，我和他谈好下月他才正式决定女包是否和凌云续约，暂时不进就不进，只是一小部分损失，如果他真正的毁约才是咱们惨烈的损失，毕竟他经营着京城最大的箱包批发城。”

“下月？下月谁能保障他会续约？！听我的现在就断了他所有货源。”

许斯心里像着火一样为雷鸣的焦躁不安，“雷厂长，我们只有聘请新的设计师，增加新的流水设备，我们才会利于不败之地。我们的产品只要抓住了顾客的心，还怕什么王老板不买我们的货吗？”

僵局

许斯刚刚上任，她不明白自己如何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但是她却清楚一点，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能否在总监的位子上面长久的走下去，还要看自己能否给凌云带来效益？

她每天忙于接见新的设计师，逐一查看设计师的作品，从中挑出经典的作品吩咐下面的人去做样品，然后她再看成型的效果，最后再请销售部门经理来到办公室大家一起讨论哪个样品要大量生产，推入市场？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偶尔也会想起周信威。他又向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时，她也托腮遐想，曾经那些短暂的快乐，是不是梦境？就像一些妖魅故事，每逢夜半会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过来相伴，最后揭开真相美男是狐仙所变，而后狐仙虽动了凡心，终究人鬼殊途，仍要离去的悲剧结尾。

想来想去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理出一点头绪，一切随缘，很多事情是人类无法改变的时候就交给上天吧？

深夜，周信威迈着蹒跚的步伐回到了8号别墅，白凝还没有睡去，穿着一套粉色低胸睡裙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见周信威疲惫至极的样子，赶忙上前接下他手里的公文包，又把他随手解下的西服挂在衣柜。

白凝心疼的说：“今天干什么了，累成这样，真不要命了。”

“还不是跑那块地的手续，还差最后一关。”

“哦。”

“洗澡水放好了吗？”

“放好了，你去试试合适不？”

“哦。”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周信威进了浴室，椭圆形的木质浴缸水雾迷漫，清澈的水面迷漫着几片碧绿的柠檬叶子，柠檬的清香摄入鼻端，浑身的乏累减轻了许多。

等他洗完澡，裹着白色浴袍出来的时候，神情清爽很多。白凝端着一个小碗笑吟吟的过来，“我让酒店的厨子特意来家里给你煲的鱼翅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就是你最喜欢去的那家酒店。”

周信威拿起小勺尝了一口，“还行。”

“那你就多喝点……你喜欢喝明天还让他过来，听说他最拿手的是冰糖燕窝甜而不腻，润滑适口。”

“算了，有时间再说吧，这块地的批文下不来，干什么也没心情？”他靠在沙发上，白凝拿着小勺一口一口的在旁边喂他喝汤。

周信威看到茶几上有两个刚用过的咖啡杯，还未来得及收拾。问道：“有人来过？”

白凝把一口汤送到他的嘴里，放下小碗，细腕搭在周信威的肩上，叹息：“唐笑笑刚刚来过，哭哭啼啼的，弄得我也悲伤半天。”

周信威仰起脸，吃惊的看着白凝，“她出什么事了？”

白凝索性把头也靠在周信威的肩上，娇媚的拥着他的腰说：“还不是那个马文孝，饭店亏了钱，欠下员工一大笔工资，整天被人追着要账。别人追他，他就强迫笑笑出钱，笑笑不出，两口子就吵架。你说一个大男人出了事情找女人，还算什么男人？笑笑真倒霉，本来前阵子两人还打算结婚的，看来婚也结不成了。唉！幸亏你不是那样的男人？”

周信威一手抚摸着白凝的香肩安慰道，“别人的事你别操那么多心，看你唉声叹气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事就好。走，我们去休息吧？”

白凝挽着周信威进了卧室，随手关闭了客厅的多层水晶吊灯，卧室橘黄的环形小壁灯亮了起来，周信威说：“我睡了，今天太累了。”

白凝枕着他的胳膊躺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周信威问：“你有事情？”

白凝嗫嚅着：“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

“赶紧说，我太困了。”周信威强撑着撩开眼皮，打了一个哈欠。

“我北京一同学是个导演，他打算请我去他片子里演一女主角，说这个女主与我的气质形象特吻合，如错过这个机会挺可惜的。你说演不演？”

周信威连考虑都没考虑，脱口而出：“你自己决定。”

“如果我出演女主，要为制片公司拉两百万赞助费，看你公司现在挺紧张的，我也在犹豫呢？”

周信威彻底明白了，从自己进门到躺在床上，白凝的蓄意热情无微不至的体贴都是在给他布局，等他慢慢爬进去，自己打结上套。

他很自然的抽出胳膊，淡淡的说：“嗨，真没办法。好几个楼盘都在自己手里砸着，目前这个谈了半年还没有眉目，欠银行的两千万已经到期了，银行一直在催。等等吧，明年这个时候我肯定会翻过身来——”

白凝圈在他脖子上修长的胳膊慢慢滑落，小心翼翼的询问：“今年，连两百万都拿不出来吗？”

“嗯。”

卧室里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