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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猴子,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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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猴子,别来无恙

她脑中嗡的一下,似夜空万树烟花炸裂,猛地抬起头,遥遥往台上望去,身子都快挤出队伍,叫赵清禾都吓了一跳。

“阿隽,我,我就随口说说,看不清楚也没关系,你不用,不用这么费劲地帮我看了……”

然而闻人隽置若罔闻,依旧仰首死死看向台上,目光几近狂热,许是有所察觉,台上那道颀长身影也往她这边一瞥,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勾唇一笑——

一笑冰融花开,俊逸出尘,风姿卓绝,天都亮了般。

他站在那,活生生地站在那,墨发如瀑,衣袂飞扬,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眉目镀了层金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还像在那方小庭院里那样,将山中月,漫天星,一片皎皎银河都揉碎了放进去般,美到不可方物,美到无法逼视。

闻人隽眼眶一涩,两行泪水忽然滑落下来,赵清禾震惊了:“阿隽,你,你……”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来,想帮闻人隽擦一擦眼泪,“你怎么了?眼睛被风吹到了吗?”

闻人隽却依旧一动不动,只睁大着眼,仰着头,就那样站在人群之中,痴痴望着高台之上的那道光,望到忘却天地万物,周遭一切。

他似乎在看着她笑,又似乎在看着所有人笑,他开口说话了,声音还是那样清朗动听,但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青州东夷山上,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山大王,靠在门边,慵懒又无赖,勾勾手指冲她笑道:

“喏,小猴子,我最多答应你,明年花神节再带你到这院落里来住一段时间,可以比今年久一些,怎么样?”

台上的授予仪式已然完成,俊挺身影立于长空之下,腰间已多了一块玉麒麟令,上面刻着“骆秋迟”三字,也等同于他的宫学玉牌,只是比普通弟子的多了一道标识,一道象征着莫大荣耀的麒麟标识。

袁太傅望着那流光闪烁的玉麒麟令,抚须而笑,满意点头,望向台下:“那么接下来,该选出骆秋迟的‘投石人’了。”

投石人,取“投石问路”之意,是宫学的旧习俗了,一般刚进书院的新生都会有一个,其实就是与老生“结对”,让师兄或师姐带着熟悉宫学的一切,摸清每一处角落,了解每一段史载,让新生最快地融入竹岫书院,成为宫学的一份子。

这种大家都是私底下互相看对眼了,随意找个师兄师姐,就算找不到也无妨,许多事情还可以去向院傅请教,不会如今日这般,特意于高台之上被点出来,可见麒麟魁首当真格外受到重视,连这般琐碎之事也有不同的待遇。

果然,袁太傅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开口就指定了“书院第一俊杰”,他抚须笑道:“我看就让天字甲班,付相家的大公子,付远之……”

“等等,袁太傅。”台上,骆秋迟忽地转身,向袁太傅恭敬地行了一礼:“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脑中嗡的一下,似夜空万树烟花炸裂,猛地抬起头,遥遥往台上望去,身子都快挤出队伍,叫赵清禾都吓了一跳。

“阿隽,我,我就随口说说,看不清楚也没关系,你不用,不用这么费劲地帮我看了……”

然而闻人隽置若罔闻,依旧仰首死死看向台上,目光几近狂热,许是有所察觉,台上那道颀长身影也往她这边一瞥,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勾唇一笑——

一笑冰融花开,俊逸出尘,风姿卓绝,天都亮了般。

他站在那,活生生地站在那,墨发如瀑,衣袂飞扬,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眉目镀了层金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还像在那方小庭院里那样,将山中月,漫天星,一片皎皎银河都揉碎了放进去般,美到不可方物,美到无法逼视。

闻人隽眼眶一涩,两行泪水忽然滑落下来,赵清禾震惊了:“阿隽,你,你……”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来,想帮闻人隽擦一擦眼泪,“你怎么了?眼睛被风吹到了吗?”

闻人隽却依旧一动不动,只睁大着眼,仰着头,就那样站在人群之中,痴痴望着高台之上的那道光,望到忘却天地万物,周遭一切。

他似乎在看着她笑,又似乎在看着所有人笑,他开口说话了,声音还是那样清朗动听,但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青州东夷山上,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山大王,靠在门边,慵懒又无赖,勾勾手指冲她笑道:

“喏,小猴子,我最多答应你,明年花神节再带你到这院落里来住一段时间,可以比今年久一些,怎么样?”

台上的授予仪式已然完成,俊挺身影立于长空之下,腰间已多了一块玉麒麟令,上面刻着“骆秋迟”三字,也等同于他的宫学玉牌,只是比普通弟子的多了一道标识,一道象征着莫大荣耀的麒麟标识。

袁太傅望着那流光闪烁的玉麒麟令,抚须而笑,满意点头,望向台下:“那么接下来,该选出骆秋迟的‘投石人’了。”

投石人,取“投石问路”之意,是宫学的旧习俗了,一般刚进书院的新生都会有一个,其实就是与老生“结对”,让师兄或师姐带着熟悉宫学的一切,摸清每一处角落,了解每一段史载,让新生最快地融入竹岫书院,成为宫学的一份子。

这种大家都是私底下互相看对眼了,随意找个师兄师姐,就算找不到也无妨,许多事情还可以去向院傅请教,不会如今日这般,特意于高台之上被点出来,可见麒麟魁首当真格外受到重视,连这般琐碎之事也有不同的待遇。

果然,袁太傅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开口就指定了“书院第一俊杰”,他抚须笑道:“我看就让天字甲班,付相家的大公子,付远之……”

“等等,袁太傅。”台上,骆秋迟忽地转身,向袁太傅恭敬地行了一礼:“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袁太傅有些奇之,骆秋迟直起身,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笑:“学生心中已有所属,不知能否自己选定这‘投石人’?”

话一出,满场皆惊,付远之的脸色更是微微一变……这相当于当众驳回了他,丝毫未给他面子。

袁太傅也有些诧然,他素来脾气爆,可对着骆秋迟,竟少有的和颜耐心:“你,你这是……相中了谁?”

“好孩子,你要想清楚,付远之乃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弟子,你正好也被分入老夫所主管的天字甲班,若他为你的投石人,再适合不过。”

袁太傅这略带“肉麻”的口气一出来,天字甲班的男弟子们纷纷打了个哆嗦,几个向来顽劣皮实,不知被袁太傅抽过多少手板心的,更是撇撇嘴,内心腹诽不已,老东西,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事实上,袁太傅的确是存了“私心”,他好不容易才从其他主傅手里“抢”下这麒麟魁首,若能与他最得意的门生付远之结成对,岂不是强强联合,完美无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骆秋迟依然坚定地行了一礼,字字清晰:“学生想清楚了,还望太傅成全。”

“那好吧,你想选谁?”袁太傅叹了声,止不住的失落,台下的付远之不动神色,唇边依旧挂着一贯的温和浅笑,倒是站在他后头的孙左扬气性大,忍不住胳膊肘一撞他后背,打抱不平道:

“阿远,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多少人找你做投石人都没资格呢,他算什么?”

付远之微微侧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扬,无妨,一切听太傅安排便是。”

台上,骆秋迟已经向袁太傅行礼道谢,施施然转身,面向下方道:“学生久闻盛都一首《别枝山鬼赋》,以山鬼入题,却清新脱俗,雅致有趣,在街头巷尾流传甚广,还被小儿编作歌谣四处传唱,学生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作赋之人,不在别处,正是出自竹岫书院。”

他这番话一出来,全场又是齐齐一惊,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愕然不已。

只因这《别枝山鬼赋》确实很出名,取材自山鬼的传说,但内容颇含怪力乱神,有些像民间的戏本闲书,难登大雅之堂,且那署名也实在让人难以叫出口,足足五个字——

金刀大菜牙。

恶俗得像个杀猪郎,也不知何方人士,不仅写些诗词歌赋,还时不时流出些有趣的小话本,故事颇富传奇性,老百姓都很喜欢看,在坊间极受欢迎,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金爷”,说他是一位“鬼才”。

只是,这位“金爷”若是出自大梁第一正统,书香圣地的竹岫书院,那就有些……难以形容的荒谬滑稽感了。

袁太傅努力瞪大眼,在下方来回扫视,一把胡子都颤动起来:“谁,你说的这是谁?”

骆秋迟扬唇一笑,款款走下台,人群自发分开道路,他便径直走到了队伍的后端,走到了目瞪口呆,吓得又结巴起来的赵清禾面前。

“不,不是我……”

赵清禾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涨红了脸猛挥手,骆秋迟却已经挑眉一笑,越过了她,一把揪出了她身后那道清隽身影。

那位女弟子身子打颤不止,却抓住手帕紧紧遮住了脸,骆秋迟淡笑一扯,竟没扯动,那女弟子咬紧牙关,像是拼尽全力豁出去一条老命般,骆秋迟唇边笑意不变,继续若无其事地伸手,却是猛一发力,把那手帕霍然掀开,露出下面一张陡然变色的脸——

“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金刀大菜牙,幸会幸会。”

骆秋迟一拱手,扬声响彻长空,笑得再坦然不过,闻人隽却彻底傻了眼,顶着一张泪痕交错,鼻涕横飞,红得快要被烤熟的脸,像被一道雷劈僵在了原地。

满场哗然,人群里的付远之更是难以置信,失声道:“阿隽!”

“原来她就是金刀大菜牙呀,真是太让人想不到了,《别枝山鬼赋》真是她写的?”

“金爷怎么会是个女的呢?不是说使两把大刀,会飞檐走壁,是个民间游侠吗?”

“天哪,如果我没记错,金爷是不是还写了一个书院断袖的故事?就是一对师兄弟,师兄喜欢拨算珠,师弟喜欢画画来着,后来师兄拒婚,带着师弟私奔了的那个……啊,不不不,我没看过,我听人说的,我怎么会看过呢?”

“我也是听人说的,我也没看过,没看过……”

周遭似炸开了锅一般,高台上的几位主傅更是面面相觑,脸色精彩纷呈,唯独骆秋迟笑意不减,又向面前傻掉的那道身影一拱手,字字高声道:

“金刀大菜牙,我仰慕你的才学已久,想请你做我的投石人,你可愿意?”

闻人隽肩头发颤,脑袋一阵眩晕,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身子摇摇欲坠,她此刻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就地晕倒。

而显然,第二条路还是不错的,她两眼一翻,直接向后倒去,却是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耳边随之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急吼:

“金刀大菜牙,金爷,金兄,你还好吧?”

她眼皮一跳,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来,觉得这回是真的要晕了,却在一片混乱间,模糊瞧见那张俊逸的面容俯下身来,凑在她耳边,低低一笑,依稀带着东夷山上的草木清香,温柔而悠长,恍如梦中:

“小猴子,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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