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到天堂了吗？”

爷爷给她讲过，平生行善的人会上天堂，行恶之人会下地狱。

自己……算是善人吗？

算吧？

自己似乎没杀过人吧？

总不能，杀虫子也会下地狱吧？

可是，自己好像也没行什么善事？

所以大概也不算善人吧？

……

等等，好像也不是没有……

流萤明艳的脸蛋上浮现出追忆而幸福的微笑。

自己做过最最最善良的事，可能就是当初遇到陆咎那会，救了他。

这可能也是自己遇到过最最最幸运的两件事之一。

茫茫宇宙中能够和陆咎下相遇，真是件幸福快乐的事呢。

哪怕……时间很短。

但

真的很幸福呀。

真的很快乐呀。

真的，真的……

如果可以，流萤还想……

她摇了摇头。

不想了。

不能想了。

不敢想了。

“所以，这里是天堂吗？”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也不像是天堂的样子。

听爷爷说，如果上了天堂，会有天使来接引。

自己都在这站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来？

嗯……难不成来接引她的天使迟到了？

好吧，居然天使都迟到了。

那自己可以，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稍微再想一下陆咎吧？

他应该，离开格拉默了吧？

思绪刚现，流萤眼前白茫茫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然后，散了开来，化为彩色。

一艘飞舟行于宇宙间，化为流星。

陆咎，就在里面。

流萤看到陆咎，脸上一喜，思绪不由自主地进行下去。

他应该，很快就醒过来了吧？

眼前画面一变，陆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流萤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应该，有很多很多朋友吧？

画面接着变化，陆咎身边多了，很多很多看不清脸的人，围绕着他，欢声笑语。

离开了她，他应该，能过得，很开心，很开心吧？

眼前，被众多人围在中间的陆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真好。

真好。

真好……

看到陆咎脸上的笑容，流萤不自觉的，也露出了快乐的微笑。

嗯？

怎么咸咸的？

流萤摸了摸脸颊。

哪来的眼泪？

流萤摸了摸眼角。

哦，自己的。

嗯？

为什么自己会哭？

陆咎现在很开心啊！

那，自己，自己应该满足了。

该满足了。

要求再多一点，就太贪心了。

和他一起生活什么的想法。

早在得知自己有失熵症时，就该彻底摒弃了。

自己怎能，怎能如此贪心。

不行的。

不行的。

只要他快乐，就足够了。

……

“这孩子，是在做什么梦呢？”

卡芙卡坐在床边，轻轻擦拭掉流萤不知不觉中，沿着脸颊滑落的眼泪。

看着眼前这孩子一边笑，却一边流泪的神情，卡芙卡不禁猜测起她在做什么梦。

但，

“感觉，有点让人心疼呢。”

她不知道流萤在做什么梦。

但，这股柔弱，无助，悲伤，遗憾却掩盖不了一点。

卡芙卡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深切地感受到流萤的感情。

她可以用言灵安抚流萤。

但卡芙卡并没有这么做。

可能，这个孩子需要发泄发泄，才能更好地踏上新的生活。

艾利欧给她的剧本大纲是……与生命，与命运的抗争。

或许，她需要更多的坚强。

“睡吧孩子，醒来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不对。”

“不对。”

“这里不是天堂。”

流萤摇了摇头。

天堂，怎么会随着她的想法变化而变化呢？

这里，她本该很熟悉。

这里，是她的梦啊！

“我，还能做梦？”

失熵症，会让人丧失梦的机能。

自打登上萨姆以后，流萤，便再没有做过梦了。

此刻，居然感觉梦有些陌生。

“为什么还能做梦呢……我还活着？”

很快，流萤便放弃了这无意义的思考。

美好的梦啊，就在眼前。

何必去牵挂于不完满的现实呢。

陆咎，就在眼前。

他就在眼前！

居然，居然是梦的话。

属于自己的梦。

大胆一点也没事吧？

就一点！

哪怕是梦……

眼前的画面斗转。

围绕在陆咎身边，看不清脸的人都消失了。

一个怯生生，却带着依赖笑容的女孩，出现在了陆咎身边。

她的笑容很幸福啊。

真的很幸福。

她赖在陆咎身边，抱着陆咎，很紧，很紧。

她很贪婪啊，舍不得放手，争取每一分，每一秒。

她很惊恐啊，她很害怕。

她怕，她睁开了眼。

她怕，美梦不复存在。

她怕。

离他而去。

抓紧，这片刻温存吧。

……

卡芙卡望着外面星空，再次回过头来，却发现这孩子脸上的泪已经不见了。

脸上洋溢着幸福温馨的笑容。

很好看。

很灿烂。

似乎集聚了世界所有的温柔。

“所以，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梦呢？”

卡芙卡微笑着：

“既然是美梦，那就多睡会吧。”

……

人，总会害怕从美梦中醒来。

但人，总会从美梦中醒来。

“陆咎……”

流萤缓缓睁开眼睛。

小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探。

空荡荡的。

她知道，梦醒了。

她，不能再贪心了。

“你醒了？”

身旁传来了成熟温柔的声音，似媚似冷。

流萤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似乎，现在也没什么事需要惊讶。

她本该死了的。

但，她既然没死，那就说明：

“你救了我？”

流萤问道。

“嗯。”

“为什么？”

这时，流萤转头，透过窗户看向遥远昏暗的星空。

那片焦土……

是格拉默？

应该是了。

虫群？

没了。

格拉默？

也没了。

“因为，某个人的计划里，需要你。”

“哦。”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流萤闻言，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没有。”

“那你答应加入我们了吗？”

“好，有工资吗？”

卡芙卡一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以悍不畏死效忠女皇的格拉默铁骑会先问有没有工资。

格拉默女皇很亏待她们吗？

“……你可以刷我的卡。”

“所以说没工资的？”

流萤闻言，有些惊讶。

“呃，任务过程中可以赚外快。”

“好吧。”

流萤点了点头。

还有几年寿命，赚点钱，到时候将所有的钱匿名转给陆咎。

也不错。

“你，没有什么更想问的？”

“我该问什么？”

流萤不解。

卡芙卡失笑，说道：

“比如，如何抗争，那必死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