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算盘一打，又回屋找沈徊去了，沈徊明显气压还是很低。

顾斯洺忽然想起一句话，被留在原地的人，是情绪最难消化的。

他敲敲门，打断沈徊的自我沉溺，说道：“做饭，饿了？”

沈徊满脸问号地看着顾斯洺，好像没理解此时颐指气使的人是什么意思。

顾斯洺继续说道：“我们原本不想做可以出去吃，但是我们这边最近的吃的在镇上，我去是无所谓，可是大街上年轻人较多，你保不齐不到一分钟就被围堵，介于是因为你，我们才出不去吃饭，只能在家吃，所以你做。”

顾斯洺说的头头是道，沈徊竟然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如此伶牙俐齿，有锋利爪牙的小猫咪属性，才是顾斯洺迷人之处，沈徊觉得离开自己的顾斯洺好像变的更有魅力了，可是这种发现让他自己觉得很颓败和沮丧。

沈徊五味杂陈地点点头，没有任何反驳，他能为对方多做一点，他都觉得是更进一步的机会，他弥足珍贵。

沈徊忙活了好一阵子，顾斯洺坐在外面的摇椅上晒太阳，看着沈徊忙进忙出的样子，丝毫没有大明星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竟然有种他们就是农村里普通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错觉。

如果放下一切，放下隔阂和过去，这样过下去的话，也算是神仙眷侣了。

倒腾了1个小时，沈徊用着田地里的菜，搞出了非常绿色天然无污染的4菜一汤。

顾斯洺看着眼睛都亮了，恨不得拍手叫绝。

他也不客气，早已饿瘪的肚子让他大快朵颐起来。

沈徊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到顾斯洺碗里，让他多吃点。

顾斯洺看着很瘦，尤其是这2年，从上到下，身上没2两肉，肩胛骨越来越明显。

沈徊看着有些心疼，满目柔情。

顾斯洺也没推脱，扒拉着饭食，吃的嘴巴鼓鼓的，他吃了一会儿，对着沈徊说道：“沈徊咱直接点，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或者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沈徊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看着顾斯洺，眼中有些受伤：“顾哥，你这是赶我走吗？”

顾斯洺又好气又好笑，掀起眼皮，说道：“我要是赶你走，就不会跟你坐在饭桌上吃饭了，你都跟我爷爷混的那么好了，要是回来他看不见你，得不开心了，你不是明知故犯嘛，现在说这么可怜做什么？”

顾斯洺觉得沈徊这样挺无耻的，总是拿他在意的东西拿捏自己，公司就算了，现在是爷爷，关键还总是惺惺作态地表现地自己很无辜。

沈徊咬咬嘴唇，压下心中的愤霾与不满，他都低三下气到如此了，甚至用上了一些他不屑的小心机，顾斯洺还是不买账，还在句句诛心，怎么看都让他没法不难受。

但现在让自己走，不可能，他都已经推了一堆工作，赔了一大笔违约金，这么大投入却一无所得，不符合他沈徊做人做事的标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非常标准性地笑容，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知道你在乎爷爷，我也在乎，所以想让他开心，我不觉得这有多罪不可恕。”

顾斯洺顿了顿，说道：“那是我的爷爷，不是你的，咱就不要绕了，有话好好说。”

“我没地方去，过年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沈徊委屈地说道。

顾斯洺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自己陪伴这么多年，好像对方年年都有去处，并不是非自己不可。

越到过年，沈徊是很忙的，不是在跨年晚会，就是在各种商务拍摄，或者酒会应酬，亦或者也能传出点花花草草的绯闻，每年的年夜饭，好像没去处的是自己吧，像个望夫石一样天天等着丈夫的早出晚归，甚至不归，也不对，连个丈夫的名称呼都不属于自己。

顾斯洺咽下喉尖的苦涩，这饭是吃不下去一点了。

他放下碗筷，打算把米饭倒给屋外的溜达的野鸡们吃。

沈徊一把抓住顾斯洺，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斯洺拧起眉头，偏头看着他，“我喂鸡！”

沈徊这才失态地收回手，眼神游离，声音轻轻道：“我们一起回去，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也回去，我就是想陪你跟爷爷过个好年，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忙，我只是想咱们一起过个难忘温馨的年。”

沈徊的话语，砸在顾斯洺心里，似千斤重，高傲清冷倔强的沈徊，他可能能狠狠心，示弱的沈徊，让他迷茫不知如何应对。

他有一种，他也是需要人疼的孩子的错觉。

明明他名利双收，什么也不缺。

顾斯洺本没打算跟他较真，只是确定他到底要做到哪一步，如果真的一起过年，只要不是逾矩过分的行为， 他也无所谓，毕竟曾经的确深爱过的人，怎么也不想看到他委屈。

“你要是想在这里过年，我没什么意见，只要我爷爷不介意就行，还有我们最多只是朋友，我想我们都需要对彼此的关系有一个认知。”顾斯洺望着沈徊拉住自己的手，说道。

他拒绝任何亲昵的举动，拒绝任何弥足深陷的机会，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沈徊僵硬地收回手，呐呐说道：“知道了。”

顾斯洺头也不回地端着碗出去喂鸡了，沈徊望着对方的背影走神，以前的顾斯洺从来不会这么冷漠和决绝，他似乎真的变了很多，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吗？

到底要自己做到哪一步，顾斯洺才能回头再爱自己呢？

下午，沈徊没有再粘着顾斯洺求个名分或答案。

顾斯洺乐的清闲，晒了会太阳，就着摇椅在阳光下睡着了，明媚的午后总是给人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

他又梦到小时候坐的轮渡，他记得他的妈妈总是温柔地目送自己登上小船，然后直到船到对岸，妈妈已经变成模糊的小人，才看到她转身离开。

顾斯洺梦呓了几句，沈徊倒水的时候将耳朵贴近，只听到了妈妈2个字。

沈徊愣住，看着顾斯洺的眼中满是心疼，顾斯洺现在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安静惹人疼 。

等到顾斯洺悠悠转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没有了温度，取而代之的是空气的寒冷感。

顾斯洺瑟缩了一下，身体往回缩了缩，一缩就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他低头就看到身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毯子。

顾斯洺将毯子扔在一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散漫溜达的小鸡在他的动作下，机警地扑腾着翅膀。

顾斯洺屋内屋外溜达了一圈，发现没有爷爷的身影，也没有沈徊的影子。

睡眼惺忪的人懵逼地坐回到躺椅上，稳稳心神。

偌大的院子里，顾斯洺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他心里感觉到孤独和空落落的。

身边只有飞禽走兽的陪伴，以及即将没落的夜色。

顾斯洺揉揉有些凌乱的脑袋，感觉回到这里的自己变得矫情脆弱了起来，也许家乡真的是治愈的，但也是让人变回孩童的任性和情绪放大的地方。

委屈会变得更委屈，期望会变得更期望，孤独也会放大！

顾斯洺睁着眼睛盯着外面的风景以及过往的轮船，跟小时候一样，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现在的轮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大只，没有了小时候带给顾斯洺的惊奇，甚至让顾斯洺觉得有些吵…

顾斯洺没有动弹，越坐越觉得心里空的不行，入夜之前灰暗让人有种逐渐被黑暗吞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