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娘……”

陈锄头看回来的妹妹，百感交集的喊了一声，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水光，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

“阿兄，”陈幺娘上前龇牙笑。

“回来了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屋里坐着说话，我给你们做口吃的，”冬花牵着孩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陈幺娘看虎头虎脑的孩子，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好奇，转身从车上拿了吃的和小玩意。

“小毛头你要不要？”

孩子明显心动了，伸出脏乎乎的手龇牙咧嘴的跑过来拿。

陈锄头在旁看了脸上都是慈和，眸光又看了看陈幺娘跟刁钻精，指了指门口屋里，示意进屋躲着说话，别被马家的盯上眼过来偷听。

“阿兄我现在厉害了，这次跟幺娘回来是办公差的事，”刁钻精神气的说了回来的原因。

“没错阿兄，大哥现在是知府贺大人身边的得用人，贺大人如今要驱赶水鬼落户，然后派大哥来饮马寨找几个人，带他们去各地教人做鱼胶，”陈幺娘看了一眼马家的方向说道。

“全府郡都做？”冬花惊讶问。

“是的阿嫂，以后做出来的鱼胶则由官府统一收卖，”刁钻精点头补了一句。

陈锄头听全府郡做，心头一动明白了他们回来的意思，大概赤江村那边由他教了，他在那边成立了两个大院子做鱼胶，妹妹是怕别人过去他露馅了。

“冬花快去给他们做口吃的，吃完我带陈刁去里正家办这事，”陈锄头伸手抱起儿子吩咐冬花。

“好，”冬花拍着衣服爽利的跑去了屋里。

刁钻精给俩人的包袱提着，跟陈锄头进屋里坐下说话。

几人进堂屋还没坐下冬花跑过来，抱起小毛头就出去了，走前还给了幺娘一个眼神，大意是你们尽管说话。

“阿娘的事你知道了吧？”陈锄头小声问妹妹。

“知道了，”陈幺娘点头。

“当初本来是我要去报信的，阿娘和陈刁都不许，我想了想我不去报信，别人报信你听了立刻能反应过来，别担心阿娘，她如今带着幺瓜蛋子过的很好，”陈锄头坐在妹妹旁边压低声音说道。

“谢谢阿兄……”

“谢什么？是你阿娘也是我阿娘，就是你受苦了幺娘，”陈锄头说完低下头红了眼眶。

“我挺好的，有点怪自己能折腾，害得阿娘到处颠沛流离的搬家，也害得阿兄担惊受怕，好在什么都好起来了，阿兄以后只要闷头做鱼胶就行了，不用担心被人偷窥的。”

陈幺娘上下打量陈锄头，觉得她离开这一两年，兄长成长了很多，历练的稳重独挡一面更是没的说。

“阿兄马家现在如何了？大哥过去谈事阿兄约么他们可听话？”

“马家本来就是寨里的大户，这两年鱼胶做的家中更是富裕不可言，但是他们再富裕，能富裕的见了官差不看在眼里吗？陈刁是过去办公事的莫担心，”陈锄头给了刁钻精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幺娘看陈锄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了想道。

“罗大叔他们如今还在寨里吗？你人手可够用？”

“在呀！冬生今年初成亲了，草子杏子絮子去年嫁的人，都住寨子里搁家做鱼胶活呢！就是草子杏子有身子了不方便跑，要不我刚就叫你阿嫂喊她们来了。”

“人手一点都不缺，陶长安给我送了好多好用的人，我现在院子里做事的人，基本都靠他们关门管人做鱼胶，”陈锄头提起来嘴都笑裂了。

“我腾点时间回来过一段日子，阿娘不在眼前了，草子她们又大着肚子年轻不懂，我怕她们贪钱恋活不把自己当回事，我要在村里住到她们平安生下娃，然后我再丢开家里去那边忙，妹妹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

“是有一点，如果阿兄腾不开手……”

“你先说，我也不是腾不开手，我住在家里的目的，就是怕马家人不要脸，草子姐俩能干回头马家人不当人，欺负她们，不把她们当人用，一味的指使她们熬鱼赚钱，她们实际生娃的情况还是你阿嫂照看的。”

刁钻精听了別脸笑，觉得小五跟她兄长不愧是兄妹！

“我想让阿兄趁着好机会，跟人拉药材回来磨碎卖给做鱼胶的人，大哥鱼胶要想推遍全府郡，昼夜不停的奔跑最快都要两年时间了。”

“如果这两年的时间里，阿兄辛苦些把鱼胶药材跟跑遍全府郡，那么细算算账，得多挣多少钱回来！鱼胶开锅每天都需要消耗药材，所以鱼药材眼下就是快消品。”

“就是前期跑有些吃辛苦，不过一旦跑下来后，在每一处设点供应，绝不会亏了自己的辛苦成果，”陈幺娘说完觉得这活适合娄长青做。

“我觉得这个不如吩咐娄长青跑，阿兄就跟着把握药材得了，他一个人又跑又要布置，累劈叉了也整不过来，”刁钻精开口给了建议。

“大哥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回头回去让娄长青过来，大哥跟马家人说好略等等再走，我们累死累活的干事，也想图俩个辛苦钱养家，”陈幺娘说完拍着大腿笑。

陈锄头两眼放光的看着妹妹，他现在变了，变得有点财迷了，不像以前，眼里只看得到铲草砍柴的活。

“干啥回头请？我现在去找冬生赶马车接人去，回头咱们说好分成钱，我就动身去那边通知搞药材，如今一二年做鱼胶挣了不少，做事也不像以前不敢做了，”陈锄头说着就站起来了。

“阿兄等等，关于卖鱼胶药材钱，我觉得现在就能说定，”刁钻精起身拦住了陈锄头。

“娄长青跟我们不一样，他就想吃个安全的稳当饭，家里老老实实的跟着折腾不起，就是折腾得起，你也舍不得给他多少钱。”

“你拉运药材回来可不是小钱，什么一百贯二百贯的不管用，你得几千上万的拉，他能出多少钱合适？还是给他工钱加年底分红合适，你要是赚多了可以半年给一次红，这样也能让他死心塌地的干事。”

陈锄头一听几千上万的钱懵逼住了，脱口而出道。

“要这么钱的药材？”

“全府郡呀阿兄，你自己算算，马家人在你手上拿了多少药材了？”陈幺娘摊手算。

“前期能不能拿少点？我把鱼胶钱都给你也没三千贯，”陈锄头为难的说道，着实有点不甘心好生意白放了。

陈幺娘听了神秘道，“阿兄莫担心药材的事，你只管悄悄的去跟邝大叔说，他们那边会给你把药材拉齐全的，那边人也急秃噜皮了，每天睁开眼一二百张嘴吃饭，不想生路法子把老本吃完怎么活呀！”

“先期邝大叔先给你药材用，你用一批回钱了就赶紧给他结账，然后继续拉他们药材，直到你循环的把整个设点盘活为止。”

“设点活了，手上刨除药材的成本钱结清，赚到的钱发完工钱，再给人情往来费去除，剩下就额外买药材继续来回滚着卖。”

“一年两年就能把铺子钱卖回来，赚钱就得在有第一手资料起家卖，等别人跟风卖，你已经卖的深入人心了，顺带跟当地的地头蛇老爷套好交情，生意自是长长久久的做着不倒。”

陈锄头听见邝大叔沉默了，没说话的对妹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邝大叔跟他接头认识，目前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因为老头见他第一面就说了，妹妹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们认识，他一直牢记在心谁都没说过。

“既然意见通过了，那就这么跟娄长青兄弟俩说，陶长安的工钱阿兄都有按时给吧？”陈幺娘问。

“月月按时给的，东城门的客商鱼胶全靠他跑卖出去，我哪敢怠慢他了，”陈锄头笑道。

“既然说好了我现在叫冬生去接人，回来带陈刁去里正家说事，明儿一早我出门找人商量药材的事，我看你们这事都急的。”

“行阿兄去安排，我带大哥回家看看去，”陈幺娘也跟着起身，兄妹三人走到院子冬花追出来。

“饭好了咋要出门？吃完饭再出去，”冬花说着就要回身盛饭。

“阿嫂，我跟大哥回家看看就来了，你帮我们把饭盛好放凉，”陈幺娘对热情的冬花解释。

“行！”冬花脆声回答了一声好。

出门分开走的时候陈锄头给了钥匙。

“阿娘走后阿爹就没回来过，可能他心里伤心的厉害不敢回来，幺娘别怪他，他年纪也不小了，对咱们也很照顾，做的算是不错的了。”

“明白了阿兄，”陈幺娘接过钥匙回到自己家打开门。

迎面扑来一股冷气，屋里屋外显得格外的冷清荒凉，明明房子都还很新，几个月不住人感觉就破落了。

“大哥晚上去鱼房那边住……”

“我住阿兄家你回来住，”刁钻精打断了幺娘的话，跟着她把屋里每一处都仔细看了一遍，直到冬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找。

三人去了陈锄头家，冬生得了吩咐通过陶长安找人，他才赶马车离开家去接人。

幺娘跟刁钻精抱着碗狼吞虎咽的吃饭。

饭罢碗一推刁钻精跟陈锄头走了，陈幺娘跟冬花在锅屋洗碗做晚饭，旁边是淘气的小毛头自己玩木棒骑马。

“妹妹晚上说话注意点，草子她们不晓的阿娘的事，”冬花小声叮嘱陈幺娘。

“知道了阿嫂，”陈幺娘点点头。

“明儿一早我带你去坟头磕一个，不管咋说她也是帮了阿娘，你阿兄说了，以后咱们什么时候都要给她上坟，就当多了一位干娘，我也不是你阿兄告诉我情况的！”冬花心有感慨的说了花氏死后的事。

“阿娘走后第七天，我去后山看看她，哪知道一到坟头地，结果发现坟地被人扒开了，干娘整个人露在外面，我一看棺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阿娘，我以为是马家欺负人干的，一路哭回来找你阿兄去拼命。”

“然后你阿兄夜里才告诉我情况，并嘱咐这事得烂肚子里，那些人都是冲着阿娘来的，干娘如今下葬好几天了还不安生，可见阿娘留在这里多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