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全部都要带走，我们从老人庙那边往回走，便不走回头路了，”陈锄头把冻硬的兔子装背筐里，还不忘回头交代她们三个收拾。

“知道了阿兄，”三个姑娘异口同声的答应好。

有了昨天的适应期，今天装好东西走雪地里顺利了好多，雪停了，虽然寒风继续刮着，至少眼睛可以睁开了。

“雪停了，兔子是不是跑的快了？”小草低头在雪地上寻找脚印问。

陈锄头走前面闻言回答，“不会，停雪就要上冻了兔子跑不快的，化雪的时候兔子跑的才快。”

四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穿过一条细细的小长河，河那边是个宽广的山斜坡，斜坡边沿地带是深不见底的山缝洞。

“小心点，这里雪滑不小心就能摔死人，”陈锄头担心的回头叮咛。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边拉陈幺娘，贴靠在山根处小心蹚步走。

陈幺娘拉着小杏，小杏拉着小草，就这么四人拉成长条线，慢腾腾的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过了斜坡浑身发软的坐雪地上缓劲。

歇息了两杯茶的功夫，四人继续拿着木棒蹚路，一直蹚到有山的地方停下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还要爬山吗阿兄？”小草仰头眯眼看着山。

“不用爬山了我们到了，我们就在那个山洞里住下，”陈锄头说完熟门熟路的绕去山的另外一边，朝上攀了五六步路，爬进一个山洞里站好，对下面的三个人招手让上去。

陈幺娘紧跟后面爬上去，伸手拉小草小杏上去，这个山洞比上个山洞宽阔明亮很多，但是不如上个山洞挡风。

“你们住那个小洞里，我住在旁边这个小洞里，火堆就在两个洞口烧，”陈锄头领着三个姑娘走到最里面，指着两个天然的大小洞交代。

“这个洞好！最起码烤衣服的时候方便，”小杏拍掌高兴笑。

陈锄头闻言笑了一下，带她们把筐放去洞口对面，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放旁边，他又跑出去抱了一大抱干木棒进来，揉揉草点火留火种。

“阿兄，你是不是特意留的干木棒下来？”小草看陈锄头总能抱许多干木棒烧。

“春夏的时候没钱交税赋，经常来这边冒险打野兔，大老远的来了，就住这两个熟悉的山洞里生活，所以洞里大多会存一洞的木棒，”陈锄头低头专心的取火回答小草的话。

要说生活不努力四肢疲懒穷他也认了，可是生活中他也拼尽了全力，每天从早上睁开眼忙到天黑躺下，却依旧穷的填不饱肚子，孩子生病都请不起大夫看！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穷这样的。

陈幺娘余光看陈锄头黯然的表情，她低头假装忙碌的堆木棒。

“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下午出去找找野兔吧？”小草放好东西提议道。

“我觉得可行，找到了便早点回去，省的阿娘阿嫂在家担心，我们在山里也担心阿娘她们，”陈幺娘起身拍了拍身上赞同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出去找，”陈锄头把筐里的野兔拿到洞外放起来，衣服扎紧，带她们下去顺着各个缝坡翻雪草。

“跑了跑了……”

小杏在一个石头的缝隙洞里，看见了一只兔子，她蹲下伸长胳膊好不容易给抓上来，手却冻的发抖没薅住耳朵，兔子掉雪地上了便撒丫子跑。

小草跟陈幺娘听见跑了，回头就冲小杏的方向追，雪地上就见一团灰影一蹦一跳的，后面跟着一路扑的三个女娃。

眼看着兔子蹦哒跑了，陈幺娘气红了眼抱着石头砸过去，蹦哒的兔子立刻见了阎王爷

“死兔子看见我了还跑？给我吃了还亏你不成？早死早投胎懂不懂？”

小草小杏……

“抓住了吗？”陈锄头大喘气的跑过来问。

“呶，被我一石头砸死了，”陈幺娘得意的跑去捡起兔子，习惯的扭头朝水滩下看，突然拍着大腿大呼小叫道。

“哎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怎么了？”三人慌忙跑过来察看情况。

“你们看！”陈幺娘指着平常的雪溪河口浅滩处。

落满了雪还有半人高的枯草，枯草中有两只野鸡头插雪里，被大雪覆盖的身体几乎被雪淹没了，不注意看根本想起那是野鸡。

陈锄头伸头确认真是野鸡，想也不想的就跳下雪草里，一把薅住两只冻僵的野鸡给小草拿着，他则在雪草里越陷越深。

陈幺娘看情况不对，赶紧把木棒伸给陈锄头拿着，“阿兄抓紧了。”

小草胡乱的给野鸡绑好，跟小杏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人，三人累的脸红脖子粗的，总算给陈锄头一点一点拔上了岸。

“好险！”小杏大喘气的说了一句。

陈锄头爬上后来也是一阵后怕，他回头看雪草窝里，一点他陷进去的痕迹都没有，只有一地的雪被踩的不成样子。

“再遇到这样的雪草河了，不管雪里藏了什么都不许跳下去抓了，雪太深了看不见情况真危险，”陈幺娘严肃的对几人说道。

“行吧！咱们就在雪坡林子里找找，”陈锄头低头看看自己的两个湿腿点头。

“不找了回山洞里，别为了逮几只兔子把人欺坏了，阿兄我们回去生火把湿衣服烤干，”陈幺娘不愿意逮了。

不能因为几只兔子把身体弄坏了，身体坏了日后怎么赚钱哦！陈锄头目前是一大家的主力人员，他不能出事了，至于逮兔子，反正已经逮到几只了没空手可以了。

“我没事……”

“那也不行，咱们回吧！”陈幺娘说完带头背着筐回了山洞。

几人回到山洞忙不迭的生火，昨天陈锄头怎么做的，现在小草就有一样学一样的做，大火堆烧在两个洞口中间。

他们各自坐在自己洞里对着火，吃晚饭时间还没到，索性都躺在地上休息，吃早了夜里饿的快，晚饭尽量都是挨到天黑吃。

天黑陈幺娘冲了三把糖米，把不多的馍馍烤好分了泡糖米里吃，晚饭吃完伸伸懒腰继续躺着不动，活动量少点人也不至于消化快。

陈锄头睡的浑身疼，夜里爬起来摸了摸裤子鞋全都干了，穿好衣服扎紧背着筐出了山洞，把白天逮的野鸡野兔处理好，还是用雪给裹了一层又一层。

幸好是冬天！野兔什么打了仍在雪地里冻着没啥问题，这要是夏天不及时处理了，估计现在臭的都不能闻。

野兔野鸡忙好时间还早，山坡被雪光照的异常冷亮，他把处理好的野物，放在石头上挂起来冻着。

背着筐把山坡附近的草丛翻了大半夜，天亮带着一身冷气回了山洞，筐里是五只野兔子吊挂着。

“阿兄你……你夜里没睡觉？”陈幺娘起身睡眼惺忪的问陈锄头。

“昨天下午睡早了夜里睡不着，山洞外的草丛我都翻遍了，我们一会得走远翻雪草了，”陈锄头龇牙开心的笑，接过糖米茶喝一口暖暖身子。

“阿兄不要休息一觉？”陈幺娘问。

“不用，”陈锄头摇头表示这才哪跟哪的。

小草小杏有些崇拜的看着陈锄头，觉得小五兄长真厉害！夜里不睡觉都能翻到五只兔子。

早饭结束洞里收拾好，陈锄头利落的出去给野兔扒了皮，破开肚子掏空，里外裹完雪放石头上冻着，带陈幺娘她们往远了逮兔子。

如此寒冷辛苦的逮了四五天，几人把葫芦谷安全的地方几乎是翻过来了，成果让他们非常的满意。

十七只兔子，九只野鸡，抓到手中逃跑的兔子有十多只，气的陈幺娘跟小草翻来覆去的骂声不绝。

……

“呶，这个大雪湖里就有鱼哭，位置就在那几棵树下的洞里，”几人往回走路过葫芦湖，陈锄头指他看见鱼哭的位置。

陈幺娘心痒痒的想去看看，不大的小湖里都是满满的雪，被枯草蓬松着像个野河沟。

“想看就去看，我在这等你们，”陈锄头不在意的挥手。

陈幺娘闻言迫不及待朝几棵树跑去，她身后跟着小草小杏，既害怕又心痒难耐的想看。

三人跑到树下趴雪地上，头伸在湖里看半天什么也没有，陈幺娘不死心的拿木棒捣了捣雪地。

“小五有看见哭的鱼吗？”小杏手捂着脸害怕的问。

“没有，”陈幺娘扫兴的爬起来拍拍衣服。

“阿兄不是说了吗，得天热才能看见哭鱼，现在大雪地的上哪能看见哭鱼？”小草说着目光还对着湖里草看半天，这几天逮兔子心逮野了，看什么都像野鸡野兔子。

“回去了，阿娘她们在家等着呢！”陈幺娘拍拍小草的肩膀，三人一路小跑上了岸。

回去的路比来时好走多了，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走出野猪坑地带，便随处能碰见满山转悠的村民。

“幸亏咱们不在这一带逮野兔，你看这人多的都碰头，”小草一副幸运的模样。

“那可不，穷的不是一户两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穷的没钱给税，不想法子利用雪天抓兔子卖皮攒钱，等开春里正一上门要钱，你没有他就得警告你了，他又不管你的死活，他只知道你不给税赋抓你去衙门下大牢，”陈锄头走在前面吐槽。

小草小杏跟在后面叹气，她们没被卖去百花寨时，家里也时常头疼税赋的问题。

“小草姐，你们……知道自己家在哪吗？”陈幺娘突然开口询问。

小草听了挠挠头，“我不知道我家在哪，我六岁就被卖去了百花寨干活，我都不知道我父母还在不在了！”

“我爹娘不在了，我是被我叔伯卖去的百花寨，进百花寨的时候我八岁了，”小杏不见悲伤的说自己的情况。

陈锄头闻言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想同情也生不出同情心，自己还比不上她们呢！

“小五你咋突然问我们家人呀？”小杏奇怪。

“怕你们想家不好意思说，”陈幺娘抬头回笑，心里其实道，怕她们家人找来野牛村闹事。

“那我们没家了，想惦念都找不到念头，”小草苦笑的说完。

“那就把野牛村当成家呗！好好的在野牛村过日子一样的，”陈幺娘拍着胸脯笑。

“嗯！”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答应好。

一行人踏着泥水飞溅，下午过半回到了野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