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要不我把管事给你做？我感觉我有点做不好船上的管事，”鱼波挠头为难的说道。

“我？没听到凤池老大不给我上船吗，他只给我待船上一年时间，后面估计会把我用去别的地方，我有点想四哥了，他要是在肯定是指哪打哪！”陈幺娘双手撑着下巴看天空的星星。

鱼波精也仰面看向夜空，“小五，我怎么觉得凤池老大对你怪怪的，有点像认识你好久的样子，又有点极度防备你，你不是跟我们一起认识的他吗？难道你抢过他的钱？还是暗地里打过他？”

陈幺娘闻言愣了一下，心里暗暗的想了一下最近的行为，她没感觉到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是吗？会不会是林子里那次我反对你们入帮，他暗暗的恼恨在心里了？”

“凤池老大心眼这么小吗？当时他被寨众调戏的时候，大哥可是帮了他的，他不会只记仇不记恩吧？”鱼波精说着猛的坐起来肃着脸皮。

越发觉得凤池是这样的人，看着长得跟玉人似的，没想到心眼小的还没草叶子厚吗？

“他记就记呗！反正不明面说我就当不知道，咱们该做什么继续做，”陈幺娘无所谓的跟鱼波精并排躺下。

“三哥你如今是管事了，以后可要照顾我的小生意呀！”

“什么生意？”鱼波精侧头好奇道。

陈幺娘得意的翻过身趴鱼波精耳边道。

“我偷学了百花寨水生大爷的鱼胶，等天暖能打鱼可以熬制的时候，就借靠隆兴商号运往外地卖，我愿意分钱给商号船上的人，只要有固定的大宗买主了，每次分个十贯二十贯，这额外白得的钱不好吗？”

鱼波精一骨碌爬起身敲地板，“所以你送了水生大爷喂鱼？”

陈幺娘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水生大爷是我干的？”

鱼波精白了她一眼，“你那晚做的事也太糙了，如果不是我去给你善后手，就凭小六师父的经验一查一个准的。”

陈幺娘惊讶的看着鱼波精，“人不是我亲自动手做的，是伙房枣泥阿娘用我说的方法报的仇，我那天晚上是去检查他死没死……”

鱼波精摆摆手示意这事烂肚子里了。

“鱼胶的事我记住了，不用别着命下水挣钱，他们肯定会心照不宣的愿意干，到时候不走隆兴号的商船，我让那些人走别人的商号。”

“听三哥的了，”陈幺娘翻身继续仰面朝天躺着，有些恍惚的看黑夜伸手数星星。

她陈拾露，终究没能做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变成了一个眼不眨的屠夫，双手沾满血腥和戾气！

……

“寨主，各位当家的，隆兴号陈三爷吩咐小的来，给各位当家人送来一块上好的肉，”魏管事兄弟带人抱着盘子，进百花寨大厅朗声禀明通报。

“陈三爷吩咐送了什么肉来？”黄寨主与三个当家人正说提新当家人的事，被魏管事的兄弟进来打断了，他此刻有些不高兴绷着声音问。

“是隆兴号坏了规矩的湖里奇，陈三爷吩咐人打死了他，送去细肉坊卖了两贯钱，并让小的留下了最好的几块肉做熟，送与寨主与四位当家的下酒用。”

魏管事兄弟简单扼要的说了情况，并让手下端上四盘煮熟的肉送过去放好。

黄寨主猛然起身指着盘道，“这是谁的肉？”

“隆兴号船上的湖里奇湖大爷的肉，”魏善说完双手捧上两贯钱。

二当家歪坐在太师椅里，面色青白时不时的咳嗽两声，自过年那一架他伤的厉害，人目前算是废了！

三当家脸上出现了好奇，伸手接了肉闻了闻放下了。

六当家目露凶光的问魏善，“湖里奇坏了什么规矩？”

魏善看凤池接过他给的筷子，旁若无人的品尝起盘子里的肉，吃了一块薄如蝉翼的肉片后撂下筷子皱眉。

“如此上好的肉配不上好厨师做，真真是糟蹋了陈三爷的恭敬心意！回头赏给兄弟们吃了，魏善六当家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与他？”

魏善连忙恭敬道，“回六当家，陈三爷上船三月有余，查到湖里奇暗地里对船上兄弟下黑手有二十起。”

“已然引起船上剩余兄弟们的惶恐，纷纷表示要下船保命，示以陈三爷冒举打杀了湖里奇安抚众人，并让小的回寨告知寨主与各位当家人。”

三当家听完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学凤池挑挑拣拣吃了几片肉，“早应该打杀了他，白白的浪费了多少精米细面的。”

魏善低着头不敢出声，人退去旁边等候吩咐做事。

“二哥怎么说？”凤池悠闲的翘起二郎腿笑问。

二当家接过三当家给的筷子，夹了一片薄肉细嚼慢咽片刻笑道。

“四弟的嘴到底是比我们刁了些，我尝着味道不错，”二当家有气无力的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桌子边沿。

黄寨主就不像他们那般细嚼慢咽了，两筷子下去一盘肉见底了，他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吧吧嘴给了建议。

“味淡了些，却如四弟所言火候掌握的不到位，六弟也品品味道如何。”

六当家坐下接过筷子，看着盘子里的肉半晌放下筷子，盯着凤池冷声道。

“如此上好的米肉都让四弟嫌弃，不知四弟还吃过什么样的上等细肉？我等粗人没见识，想向四弟取取经，也好日后在人前不至于这般丢人现眼。”

凤池嘴角上扬眉眼带笑，不快不慢的对六当家抬手回答。

“六哥过份自浊，便是让弟弟无颜坐在此处，乌溪河上什么样的好东西，六哥不晓得？东码头上什么样的事，能瞒过六哥的眼？弟弟刚刚不过随口一句话而已，哥哥怎的如此较真？”

“弟弟是个粗性儿的人，平日说话不过眼耳嘴，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若是有什么不当言语之处，还请兄长海涵不予弟弟理会才是。”

六当家死死的握住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眼底簇拥着熊熊的火焰。

“粗性儿好！我就是粗性愚笨的人，自家兄弟说话不必遮遮掩掩的，四弟怎么说年岁也小了些，年轻气盛牙尖嘴利难免的，六弟年长他一个拐弯多担待些他，”三当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的劝解俩人别乌眼斗了。

二当家用力咳嗽一声，目光扫过大厅以及空出来的椅子，半晌道。

“我这身体不争气了，寨主得尽快找个人出来顶替……”

“老二不急，你再安心养养身体，寨内有能力的人是不少，可是我只认你们的能力，眼下商号那边未忙，你好好养着并无大事，”黄寨主打断了二当家的话。

六当家靠在太师椅里目光晦涩愤怒，良久平静下来道。

“不知老五老七的位置，寨主考虑的人选是谁？”

“老五的位置，我属意码头商号上的魏仁，兴威寨那一晚他做的大伙有目共睹，老七的位置则是莫铁链子顶上，百花寨腊月二十九那一晚，如果不是他咱们都得有去无回。”

“另外，我想让你接老二的位置，老二上大当家的位置，至于你的位置，暂时人选还在考察中，不急着选人先空着，不知几位兄弟意下如何？”黄寨主把一盘肉吃完擦了擦嘴众人。

六当家脸上一愣，他接二当家的位置？大当家的位置空置了好几年，寨主现在启用是什么意思？

“寨主为何启用大当家的位置？”二当家直接了当的问出口，他也觉得很奇怪。

“既然几位兄弟没有意见，那当家人的人选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起来，百花寨倚重老大老二老七多操心。”

“隆兴寨老三老四多上上心，等老六的人选考察通过了，会补给隆兴寨用。”

“至于老五全力负责东码头商号，今年让百花寨更进一尺，你们对分配的行事有无想法？”黄寨主闲话家常的征问几位当家人，并没有回答原二当家的问题。

“一切都听凭寨主的安排，”凤池放下腿起身抱拳。

三当家紧跟其后笑道，“听寨主的吩咐。”

原二当家和原六当家起身不得不附和，转眼间花厅里又是一片祥和欢乐。

凤池抬脚踢旁边站的木头人一样的魏善。

“呆愣鬼儿，还不快去与你五当家七当家的报个信，让他们快快滚过来，请我们几位喝个热闹喜庆酒！”

“平日里有个点眼动眉毛的巧宗事，个个机灵的比谁都像猴儿，争着打破头的接，现在真正有巧宗大喜事了，反而呆头呆脑的不知道去要赏钱！可见不是真机灵担事的人。”

凤池话落屋里俱是打趣的玩笑声。

三当家把茶杯往凤池跟前一推白眼道。

“四弟还说自己是个粗性人，平白的戏谑他狗儿性做什么？”

“魏善还不过来谢过你四爷？再去与你五当家七当家报喜信，以后你便是商号码头的管事人了，好好做事，莫要跌了老五的面儿。”

魏善听的脑袋轰一片呆愣，四当家哪句话提他做管事了？

天爷！几位当家人怎的说话迷迷绕绕的？他在这里听半天了，一句正经话也没听出来啊，但是他身体比脑子快，立刻跪地喜不自胜道。

“谢寨主，谢谢几位当家爷，小的魏善定会在码头好好做事，绝不会堕了五当家的名声。”

“行了，去报信，记得让你五爷七爷多带些酒来，不然你四爷把门他们别想混过去，”大当家挥挥手玩笑的让魏善下去了。

花厅里没了多余的人，黄寨主笑罢拿出地图走下座位，把地图直接给大当家看。

“老大你熟悉乌溪府水陆两路，帮老四参考一下哪里需要少走暗鬼。”

（原二当家）大当家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四弟想走什么路？”

“自然是两条路都要走，盐田那边年前到现在，已经积蓄了不少矿盐出来，隆兴号想赶在正式开船前走一趟，免得路过断头湾损失过多，”凤池放下茶杯没隐瞒的说了情况。

三当家手在桌子上划了十多下，皱眉问（原六当家）二当家道。

“二哥对北码头路头广消息灵通，有什么好的建议？”

黄寨主也同时看向二当家，想听听他的见解和意见。

二当家接过地图看了一杯茶的功夫，“可以走废弃的茶马道那条路。”

几人闻言神色一怔，“那条路并不太好走，二哥怎么会想着走这么凶险的路？”三当家听了颇为奇怪。

“茶马道那条路看着虽然凶险，但是目前来说却是最安全不过的，而且它废弃已久，断头湾的水匪犯们，是万万想不到那里会有车队走。”

凤池眸光一亮，“二哥提议的可以采用，到时需要三哥多派些人手跟着，只要护送出楚溪郡便可。”

“那第一趟走茶马道路，辛苦老二陪着带一趟，后面等老五的人熟悉了，你再全权交给他处理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