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不能再用了，过完年你要重新挑人上船用，到时候我来跟老大说这件事，人选不再经过码头手续上人，老三自己万事你要小心了，”泼皮怪严厉的交代鱼波精小心。

“那下船的人怎么办？”鱼波精问。

“下船的人放在隆兴寨用，船上需要鱼子打探，寨子里同样需要鹰子，我会安置好他们的你放心。”

“还有小五，你得罪了老胡屠夫，过年来了直接进寨，日后就跟在老大身边做事，这是老大走前特意交代的，不要回小六家了。”

“至于小六那边，他师傅来了一封信，带他们出去访医了，需要一二年才能回来，他们暂时是没任何危险的，”泼皮怪三言两语的安排好了几人。

“可是……”陈幺娘挠头有些不愿。

“不想跟着老大？担心你下船鱼块卖不掉？”泼皮怪反问。

“也不全是鱼胶的问题，老大不是成亲了吗？我过完年就十三了，怎么说今年也蹿高了很多，我一个姑娘家，整日跟在男子身边算怎么回事？”

“就算我无所谓，不把自己当女孩看，二哥就没想过吴大小姐吗？她可是老大的娘子，她能允许我这么跟着老大做事？”陈幺娘低头指了指自己高了好一截的腿。

“小五不由得你不跟着，”泼皮怪沉闷了说一句话，后面想再说什么又咽了没说。

“小五不跟咋了？他还能吃了小五不成？大不了跟他拼了……”

陈幺娘伸手握住鱼波精的手笑道。

“不就跟老大做事吗？我跟，过完年我彻底做男孩子打扮好了，你们不要搞的我像上断头台一样，我没事的。”

“小五……”

鱼波精显然不同意陈幺娘的妥协。

“三哥，大哥还没与黄大小姐成亲，一切的变数都有很多，凤池可以给我们这一切，他也能因为不开心收走这一切，别让大哥受伤了还落的两头空，”陈幺娘背手迎着不甚明亮的日光。

“你们三个自进了寨子后得罪了很多人，若是凤池一旦放话不要你们了，话是中午说的，你们人是晚上硬的。”

“我们眼前必须稳妥的，确保大哥明年顺利娶到人，等大哥成亲了，你船上的人也用熟了，二哥对寨子多少也有点手段了，咱们慢慢的就能少点仰仗人鼻息。”

“我们都还在长大，还在适应掌控自己的身份，别在树苗刚冒芽时候起内讧。”

“我们可以对凤池有诸多的意见不满，那只是我们团体内部的矛盾，一旦外部对他有威胁因素在，你要记住了，咱们得拳头一致对外帮凤池。”

“他能走多远，才能取决于咱们走多远，他现在就像一棵嫩树苗，我们是树苗上的种子，只有他拼命的在一堆参天大树里汲取养份，长大长高被天空路过的鸟儿看见。”

“我们才有机会，被飞鸟吃了拉去远方撒下来活着，如果他不长大不冒头，我们永远不会幸运的被飞鸟吃了，我们永远落不尽土里生长成自己，你懂我跟你说的意思吗？”

鱼波精一脸严肃的似懂非懂，想说懂了却不知道懂什么了，想说没懂，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出来了。

陈幺娘叹了一口气，她很怕鱼波精脑子里没有好好活的概念，在不需要冲动的时候冲动了，而需要冲动的时候他不在了，小四的事，她不想再发生一次。

“三哥，我们不知道凤池会带我们走哪一条路，但是我知道我们不陪他走，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回不去乌溪坡了！”

“我们以前在乌溪坡过的日子，其实并不比寨子里安全，我们不仅要下水抢盐，我们还要防止别的小帮派，夜里上来欺负我们，更别说抢我们吃的和血汗钱了。”

“有时候机遇很重要，可是也要跟对人才能抓住机遇，例如我们目前的生活，你们不得不承认肉吃的想吐，白米精面只要你想顿顿有。”

“凤池目前是我们所遇到的人里最好的一个，我们打着他的名号，做了多少自己的事？你应该最明白的。”

“以后随着我们变强大，我们也许会遇到更厉害的人，那时候的我们，或许不需要仰仗别人了，也能过的很好很安稳，但是目前必须要以他马首是瞻。”

“老三你听点劝吧！上船一年见了多少血，光长年龄不长心的，小五考虑的，都是我们眼下最正经的事。”

“接下来老大跟二当家，会有一场你死活的争斗，还有船场那边，听说有管事跟码头街新客商对眼了，我们兄弟俩明年有的跟盐车的日子，这个时候你千万别不听劝。”

泼皮怪语重心长的叮嘱自己兄弟，他很担心小五下船了，老三身边没个冷静人帮忙，他脑子犯浆糊一切白费心。

“我知道了二哥，”鱼波精一对二的嘴巴特别笨，耷拉着脑壳服软认错了。

“小五今儿别回去了，正好老三也在咱们兄妹一起吃个饭，”泼皮怪笑眯眯道。

陈幺娘本想说好，扭头无意看到刁钻精的方向摇摇头。

“我得赶紧回去了，阿娘在家好担心我，家里还有一堆野果子等着我做，要不是船上鱼子的事特别要紧，我都打算年外来说的。”

“船上的事你别操心了，我让马车送你回城里，过完年我跟老三回去给干娘拜年，”泼皮怪有点想家了。

陈幺娘笑呵呵的摇头，“你们的心我阿娘领了，至于拜年就不要去了，原因二哥你们都知道，我只有一个娘，我想让她平平安安的。”

“那我给你准备点东西带回去……”

“别作怪了三哥，你钱都在我身上你拿啥准备？天冷时老胡头送了我好多骨头，我那时吃不完全给腌，小六家里一进去都是骨头味，我打算给骨头都清回去，家里什么都不需要准备的，让人送我回去吧！”陈幺娘打断了鱼波精的话。

泼皮怪看陈幺娘坚持不要，他也只能吩咐人送出寨子。

陈幺娘回到府城把人打发走了，她没有立即回精细鬼家，而是去了蜈蚣胡同，胡同里人来人往有不少人走动。

“阿叔开门是我，”陈幺娘拍门喊人。

陶长安听见声音打开门，“小五东家你来了！阿叔不在家去茶铺溜闲了，说是前一段时间在家待的憋坏了，趁着这段时间不忙，要多出去说说话，我去叫阿叔回来……”

“不用叫了长安大哥，我就是今天路过来看看你们，阿叔爱去哪家茶铺呀？”陈幺娘好奇。

“呶，就是这条胡同到底右拐就是，整个胡同的人没事就过去说话，那里确实热闹的很，”陶长安出来指了方向。

陈幺娘顺着陶长安指的方向看，对他摆摆手示意进去关门，她自己小跑去了茶铺，只见茶铺里乌泱泱的坐满了人，有一个人坐在中间唾沫横飞的吹牛，其他人发出阵阵的惊呼。

老艄公坐在最角落听的聚精会神，目光瞄到陈幺娘要起身过来。

陈幺娘摆了摆手转身走了，意思她就是过来看看，没什么事要说让他继续听。

老艄公又坐回位置，目光看陈幺娘没影了，他才歪着身子继续听人吹牛说话。

陈幺娘回到精细鬼家，本以为会扑个空的，结果陈锄头跑挺快在屋里，跟冬生俩人忙的跑来跑去装筐。

“事情办完了？”陈锄头看人回来随嘴道。

“办完了，还有多少没弄干净？”陈幺娘挽起袖子打算帮忙。

“就剩锅屋和旁边两间小屋了，不要你动手帮忙的，”陈锄头一边挑筐一边阻止妹妹帮忙。

“你们都还没吃饭吧？”陈幺娘看不要她帮忙了，就多嘴问了俩人一句。

“回去吃幺娘妹妹，”冬生没抬头的回答。

陈幺娘一看沉重的天空，又冷又饿还要回去吃吗？她进屋舀了粗粮，又拿了五个不太大的骨头洗干净，扔锅里一边煮饭一边炖。

香气给干活的俩人香的，都要饿破肚子上的洞了，目光时不时看去锅屋，一个时辰后锅屋传来吃饭了。

俩人忙不迭的跑去吃饭，真是太饿了！

“盆里的大骨头，阿兄跟冬生哥一人两个，吃不饱将就泡点骨头汤，”陈幺娘手里拿了一个骨头，一边啃一边交代。

陈锄头拿起自己碗里最大的骨头，放去妹妹跟前道，“我吃一个给你吃两个。”

陈幺娘又把肉还了回去，“我在府城的时候天天吃，目前只能吃一个骨头，如果能吃俩我就炖六个了。”

“你要是吃不了大的，我的小……”

“好了冬生哥赶紧吃饭，”陈幺娘摆摆手让吃饭。

中午三人吃饱喝足，下午连续来回跑了四趟，总算把精细鬼家清理干净了，傍晚悠哉悠哉的回了村。

冬生怀里还抱着中午炖骨头的汤，陈幺娘说倒了不要了，陈锄头说啥也不同意，还说了一句。

“咋能倒了呢？怪不得阿娘说你大手大脚的，这汤里都带着盐味，你看汤凉了还结了一层油皮，带回去晚上烩菜吃，全家老少得抢破头了吃汤。”

陈幺娘……

经过陈锄头的教导，陈幺娘可耻的起了羞愧的心，她咋能倒汤呢？

别人恨不得给盆舔了不洗，只有她，一心想着浪费给汤倒了，真是的！她富婆的气质越发的藏不住了，骨头吃了汤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