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切记不可让文鹰造次了，”田大人说完神色恢复成威严的样子。

“老爷说的我记心里了，你快快去乌溪河组织祭船吧，那边想必在等老爷主持了，”田夫人催促田大人出门。

田大人走了没多久田文鹰跑回来，进门撒娇般的坐在田夫人手边。

“我就知道母亲出面定能护好儿子，父亲的心里只有楚溪郡的百姓，看儿子永远都是鼻子不像鼻子，脸不像脸的，”田文鹰气恼的端起茶重重的放下。

田夫人白了一眼儿子，“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别总是对他阳奉阴违的，你是命好会投胎做了少爷宝贝。”

“你老子年轻的时候，一心学问吃苦上进熬了知府做，如今衬着你出门被人捧着顺着的，不管有官身没官身的人，见你都叫你一声田公子田少爷。”

“你看看唐凤池，说出去他可是唐国公的亲儿子，宫里椒宠正盛的唐才人亲弟弟，因为不得亲老子的喜欢，还不是一样出来挣命？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田夫人手在儿子头上点了点。

田文鹰听罢脸上都是惊讶，“怎么凤池老子不喜欢他？母亲是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田夫人端起茶吹了吹喝一口，“他们姐弟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因果在于唐夫人！”

“唐夫人？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吗？”田文鹰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出格的事情到是没做，就是年轻那会心思浅，去国公府赏花被唐国公的亲妹子算计了，最后被迫嫁了唐国公做的续弦夫人，不然唐国公怎么可能娶到崔婉的！”

“崔婉没嫁人前，在盛京城是有名的才女，长的也是神仙般的容貌，不信你看唐六公子和宫里的唐才人就知道了，他们姐弟继承了唐夫人的八分容貌。”

“算计……？她们是有仇？”田文鹰摸着脑袋不是很明白，什么样的恩怨值得设计别人的清白名声？这弄不好两府可是死敌。

田夫人陷入了往昔的记忆里，似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道。

“崔婉真的是可惜了！她为人谁看了都说声好，当时还有一门非常不错的亲事，眼看着几个月就要成亲了，就因为去唐国公府赴宴赏花，转眼一切都成了泡影！”

“只因她那未婚夫婿，偶然间被唐国公的妹妹见了，便心生爱慕不顾廉耻的追着柳世子，因被拒绝了多次不甘心，唐国公妹妹把追不到的人怨恨，转嫁在了崔婉身上。”

“她举办了赏花宴，并且亲自上门力邀崔婉务必去玩，崔婉推脱不过去只能答应下来。”

“我那时候比崔婉小两三岁，在家里也是不得宠的人，第一次接到的赏花宴出门玩，就是唐国公府的帖子，去了格格不入被人冷落，是崔婉看我独坐拉着我融入的人群。”

“后来……”

田夫人眼里闪过泪光，她眨了眨眼睛借着喝茶抬高袖子，遮挡了滑落的眼泪。

“后来唐国公府里丫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崔婉，巧言要带我去后院拿什么东西，是崔婉看见情形不对，上前阻止我离开，那丫环才知晓她认错了人。”

“我当时年纪小不明白怎么回事，崔婉当即就明白了什么，匆匆找到唐国公府老夫人言辞离开了，她走前还叮嘱我小心点，最好跟她一样提早回去。”

“我第一次被人邀请来这么大府邸玩，正玩的兴致处不愿离开，但是嘴里还答应了她，崔婉走后半柱香的功夫，唐国公府送来一种花酿酒。”

“说是新酿出来的第一次开坛，让我们去玩的都尝尝，不知花酿什么做的，我喝了半盏就神志模糊了。”

“等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唐国公爷后院的一处房里躺着，门口站满了赏花的人，我惊慌失措的下床要开门。”

“被一个佣人老妈妈拉住，她让我最好听听外面在说什么，我那时慌的不成样子，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定会被家里打死了事，我贴着门听见唐国公妹妹对众人说道。”

“里面真的是婉姐姐在休息，我们去别处玩吧！”

“有和崔婉交好的小姐，不信开口反驳道。”

“唐小姐说话怎的如常不负责任？这里是国公爷的院子，崔婉怎么可能在此休息？莫不是唐小姐打量我等是傻子？名义被邀来玩，实际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唐国公妹妹被众人怀疑，她始终拦着门不给人进来，并且一口咬定是崔婉在里面。”

“我听没人注意我丢了，害怕的心稍稍定了一点，糊里糊涂的听了那老妈妈的话，回床上躺下背对着门口。”

“争执不下的门外突然没声了，我听见拉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唐国公对众人说道，需要我把人叫下床说清楚吗？”

“门口的人散了我转过身，那一瞬间我脑子懵了，唐国公身着里衣一身酒气，他们无耻之徒就这样毁了崔婉的名声，我被唐国公的妹妹警告闭好嘴巴，不然等待我的就是被家里人打死。”

“我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不过半天的功夫，崔婉在唐国公府做的事传遍了各家府邸。”

“说来也是凑巧，崔婉从唐国公府离开后，半道上被唐国公妹妹派人掳走了，她原本打算关崔婉几天的，好让这件事成为事实。”

“结果崔婉被关了一天一夜逃出来了，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回去让崔大人捉了关押她的人，然后是豁出名声不要了。”

“亲自到京兆府衙报了官，扬言京兆尹管不了，她便敲天子鼓告唐国公府，朗朗乾坤强抢清白女子，并污化毁坏其名声。”

“唐国公府被告了，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听我父亲说那一阵言官的折子，都快给皇上的御案埋没了……”

田夫人说到这脸上是一阵恍惚，久久的呆怔没了下话。

“最后的结果呢？告赢了没有？”田文鹰看他母亲不说了，他正听到精彩处没了心痒难耐。

“最后……唐国公的妹妹被赐死了，崔婉赐婚唐国公，原唐国公夫人被病死，”田夫人冲儿子扯嘴艰难的笑了一下。

田文鹰接受不了站起身，“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结果？”

田夫人低下头拿出手帕，轻轻的沾了沾手背上溢出来的水，“唐国公支持了一位好主子爷！所以他保住了国公爷的身份。”

“我当时被匆匆许给你父亲，出嫁那天我小娘告诉我，女子有才并不见得是好事，如明媚耀眼的崔婉。”

“她为什么能得崔大人同意告状？是因为她看明白了，所以她可以大胆豁出去的告状，告赢了她能洗清污名，告不赢最多送去家庙而已，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不由她选！”

田文鹰一脑袋泡的看着田夫人，“母亲她看明白了什么？”

田夫人看儿子生嫩的模样，心里道，到底是给鹰儿保护的过于单纯了！

“你的话我曾经也问过我父亲，我父亲告诉我，崔婉告状只是引子而已，其实最深的还是皇位之争罢了，我能摘出来安全嫁人，算是我不幸中的万幸。”

“唐国公那时候支持的主子爷是二皇子，崔家一派支持的是七皇子，太子久卧病床，眼看不是长久之人了，皇上也垂垂老矣，强撑着身体不表明大位属意。”

“剩下五位皇子争位置，几乎到了明面化，只是这些明争暗夺的权争，都是男人的事情，谁能想到唐国公竟然借着妹妹的手，对女眷小姐下手打破规则。”

“他之所以打开门告诉众人我是崔婉，目的无非就是要强与崔婉联姻，以崔家为首的都是文臣派，如果他毁了崔婉的名声娶她进门，崔大人对七皇子的支持，便会因为崔婉的原因，是不是会倒戈支持二皇子？”

“亦或者保持暧昧态度也行，只要不像之前那般死忠七皇子，同时柳世子还是七皇子的亲表哥，所以崔婉绝对不能嫁给柳世子。”

“崔婉回来的第一时间捉人告状，其目的也是向七皇子表文臣派的衷心，愿意用女子最在乎的名声，亲自出面告唐国公府。”

“这是一个很好扳倒二皇子的机会，即使二皇子不倒，也能卸了他得力的左膀右臂，七皇子派的人自然不遗余力的支持崔婉。”

“那一状二皇子的人被抓被杀了不少，就连唐国公那时都被抓进了大牢，他妹妹就是他下牢期间被赐死的。”

“眼看着一切尘埃落定了，皇上却出事了，二皇子因为唐国公的牵扯，被皇帝勒令回府反省思过，他没立即离开，而是宿在宫里的那一晚接了大位，”田夫人不明不白的说了最后一句话，脸上的笑意奇异莫名古怪。

田文鹰默默的睁大眼，他好似听懂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皇上初登大位平反了唐国公的事，还当殿宣布了崔唐两府的赐婚，观礼那天圣上亲自到了唐国公府主礼，”田夫人话落抠了一下桌子。

“圣上亲自过去笼络文臣，唐夫人已是风光无限了！她的孩子……”

“崔婉可怜就可怜在这里！她只有唐夫人的名声，没有国公夫人的诰命，甚至唐国公府里小妻们，都被唐国公请了各种赐名，她们可以随意的欺负她，就连崔婉得来的两个孩子都是被……”

母亲好烦呀！说话吞吞吐吐的什么意思？田文鹰不耐烦起来。

“被什么？难不成是唐国公下药得来的？”

田夫人没回答儿子，侧头看着茶盏里凉了的茶水低沉道。

“她的儿女似有她的美貌和心计，唐才人入宫几个月而已，位份一变再变，鹰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崔婉知道的如此详细，还愿意让你跟她儿子走的近吗？”

“母亲为何？”田文鹰随嘴一问。

“我听你外祖父说唐才人的容貌，特别像年轻时的崔婉，那时候二皇子钟情一位女子，一直深埋内心没明示过，”田夫人笑的意味深长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