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吃，吃完咱们回去收拾收拾，”陈幺娘说着把肉菜分分。

四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完都不磨叽的回了住处，一顿收拾好躺下闭眼等五更天。

陈幺娘睡到五根香熄灭后，起身穿好衣服拿出磨好的鱼胆粉，脚步轻快的跑去了祁水生的住处。

祁水生与寨内的人并不打交道，一是他这人脾气不好傲的厉害，二是他做人心狠手辣，寨内人不愿意跟他来往。

陈幺娘来到祁水生的窗户下，屋里有油灯亮但是一片安静，幺娘把脑袋贴窗户上听，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抬头看看天，难道人出去尿尿小便了？

要不去先进去躲床底下好了，等祁水生打呼噜给他来个痛快的，陈幺娘脑子里想了许多主意，最后脚比脑子快，溜去门边打开个缝隙挤进去。

水生大爷趴在桌子边，五官扭曲狰狞可怖，活像个恶鬼爬出来夹住了身体，脸上肌肉发青发硬还没消肿，嚯，这是活活的疼死的？

陈幺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屋里，又看桌子上杯碗狼藉，摔地上的酒壶有点破口子了，她蹲下闻了闻酒壶，又起身端没动的凉菜碗闻了闻。

只能说藻虾娘是个猪脑子！每个菜都下鱼胆汁，你是怕别人抓不住你死吗？走前也不给屋里菜碗收拾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去水生大爷的里屋点亮灯，寻找最近两天做的鱼胶，只有三盘单独放在木架上，端下来试试手感硬度不够，也没有鱼腥味，说明这三盘就是成功的。

陈幺娘直接把鱼胶倒进带来的布里系好，空盘子拿出来，又给桌上的菜碗酒杯壶收拾摞好仍筐里。

拎着筐小跑出水生大爷的住处，来到鱼房偷偷烧热水把碗筷碟洗干净，洗的垃圾水滤去树根下，渣滓倒进后院河里给鱼吃。

拿着洗干净的酒壶酒杯，再次进了水生大爷屋里，找出床底下的酒倒酒壶里，又给桌子上洒了几处酒，酒杯在酒里滚滚歪倒。

一切做好陈幺娘都要累死过去了，最后从口袋里掏出她特意买的花生米，装盘子里放酒壶后面，桌面撒两三粒，地上撒四五粒，她又在屋里检查一圈觉得问题不大了，去翻水生大爷的床头。

除了一串钱别的什么都没有，陈幺娘不死心把唯一的土床再次翻找半天，最后在床的中间位置有个凸出的泥块。

幺娘看了心里笑开了，不错可让她找到钱了，急忙掀开床铺抠泥块，里面除了两封没名字的信，一个铜子都没有。

她有些失望的打开信随意扫，慢慢的她脸色变了许多，拆开第二封信继续看，她的神情又归于了平淡。

看完信小心的装进怀里，抱着酒去里屋对着其它鱼胶掸了一遍，出来端了冷水，照着酒的痕迹再次给抹了一遍。

所有的事情做完陈幺娘捡起空盘子，还有鱼胶系身上打开门走了。

“三哥……？”

陈幺娘跑到自己住处进院子，门口廊檐下隐着一个黑影，见陈幺娘回来他一点点现出身。

“死了？”鱼波精低声问？

“不是我做的，我去了他就死屋里了，只不过我不忍心无辜的人继续死，”陈幺娘手紧紧的握着木板盘子，目光平静的看着鱼波精解释，难道要她亲手送老三喂鱼？

鱼波精伸手，“把木盘子给我，天不亮我亲自划船送你们回去。”

陈幺娘沉默片刻把盘子递过去，目送鱼波精像个猫一样消失在夜色里，她进屋摸黑躺床上胡乱的想着思绪。

鱼波精拿盘子送去了鱼房后院，提着食盒跑去水生大爷屋里，端了一盘吃剩的肘子肉，还有一盘水生大爷最爱的烧公鸡，鸡吃了一半，筷子一支在桌边一支掉地上。

他又看了看酒壶给扔地上，一个粗人怎么可能用酒壶喝酒？而且酒杯还干净的没有油，你喝酒不吃菜？不用油嘴挨酒杯？这一看就露馅了！心情不好定是用碗和酒坛子才对。

他找了酒坛子打开放桌子上，抓点菜油给酒坛口抹了一遍，桌上弄溅了不少菜汤汁，看着一片狼藉后，碗对着菜肉糊了几处，倒酒泼在水生大爷的胸口衣服上，然后再给浅浅的倒了一口酒在碗里，看着像是喝剩的酒底子。

酒桌弄好，鱼波精检查水生大爷的手，很干净不符合手抓肉。

他拿起他干硬的手擦烧鸡，擦完抓肉塞他指甲缝里，又给他嘴边糊了一圈油，用筷子沾点肉汤洒他衣服上，心情不好吃肉能斯文？衣服不滴上肉汤能说的过去？

最后是他坐着的凳子右边，也少少的擦了一遍菜油，这才是真的一切做完了，鱼波精对着水生大爷笑了笑。

“你打完小五小六，死的却这般痛快，真是便宜你了！”他看了一会人离开回去住处。

……

五更天精细鬼大呼小叫的在门口喊，“五姐？五姐？你好了没有啊？”

陈幺娘背着包袱跑出来笑，“好了好了，小草姐她们好了吗？”

“我们也好了小五，”小草小杏雀跃的开口回答。

“好了咱们回家喽！”陈幺娘开心的迎合气氛。

“三哥有点不放心我们自己走，我醒时穿衣服惊醒他了，他爬起来说要亲自送我们回去，还在家住两天再过来呢！他现在去大门口弄小船去了，”精细鬼看陈幺娘出来忍不住絮叨。

陈幺娘闻言眸光凝了一下，跟着笑呵呵的说道，“你走的时候跟你师父说了吗？”

“说了，师父让我回去也不能躲懒，”精细鬼骄傲道。

“行了咱们快走，听大哥说大小姐今儿回来，”陈幺娘小声嘀咕一句。

小草小杏闻言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了，四人几乎是小跑步的到了寨子大门口。

“干什么的？”寨门守卫厉声询问。

“她们是得了寨主的允许回家，若是二位大哥不放心，我们在这等大哥去通问，我是凤四当家的手下陈鱼陈阿三，他们是我的妹子兄弟。”

就在陈幺娘打算开口解释，鱼波精匆匆跑过来对寨卫解释。

“原来是陈三爷的弟弟妹子，好说的陈三爷，你们出去吧！”寨卫笑眯眯的拉开寨门挥手。

陈幺娘拉着精细鬼他们急忙跑出去。

鱼波精看人出去了，从袖子里摸出两串钱。

“给两位辛苦喝口茶。”

“陈三爷客气了，”寨卫接过钱眉开眼笑的，恭敬的对鱼波精背影送上眼神谢意。

“三哥真厉害！”精细鬼坐船上崇拜的看着鱼波精。

“嗯嗯，”小草小杏也忙不迭的点头。

鱼波精没在意的笑拿起划排给几人分了，坐去船尾五人开始划船回家，天气本来就冷了，这会又在河面上更冷了，要不是划船能活动点热乎气，大概得冻死在河面上。

“三哥有官兵巡逻……”精细鬼担心的指着靠近的船说道。

“没事，”鱼波精不在意的继续划船。

等官兵的船靠近都不要呵斥的，鱼波精拿出一块牌子给官兵看，同时还给了他们一串钱。

官兵还回牌子目光和煦的走了。

小草小杏看的目瞪口呆，心里羡慕的话都说够了，小五的哥哥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三哥，要是咱们遇到水鬼了怎么办？”精细鬼眼睛转了转问。

“用老大给的牌子就行了，这牌子在乌溪河上是畅通无阻的，”鱼波精没有过多的解释。

……

天大亮刁钻精起来洗漱，屋里不见老三跟小六，以为他们去陈幺娘住的地方了，想起小五要回村，便跟泼皮怪吃完早饭去送送他们坐船。

“小五？小五？”刁钻精走进院子里喊。

“陈大爷，陈三爷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天不亮就划船送小五姑娘他们回去了，”来了一个扫地的大爷交代话。

“怎么天不亮走了？”泼皮怪皱眉。

“陈二爷有所不知，陈三爷说白日走河面水鬼太多了，小五姑娘他们又是孩子危险，要走就得趁五更天河面有官兵巡逻走，”扫地老人给解释道。

刁钻精跟泼皮怪对看面色一怔，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个规矩。

“既然走了咱们去看看水生管事的东西，麻烦老人家给带个路，”刁钻精礼貌的吩咐扫地老头。

老头也乐的带他们，最好给他分去服侍几个人，比天天扫不完的寨子强。

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水生管事家，刁钻精上前拍了拍门。

“水生管事，我是陈阿大，麻烦你开开门。”

回应刁钻精的是沉默，他又加大了力气敲会门，还是没人回答他。

“会不会水生管事去鱼房了？”泼皮怪开口。

“那我们去鱼房瞧瞧，”刁钻精放下手三人转身去了鱼房，鱼房空荡荡的清冷没人。

“鱼房也没人会不会进城里了？”泼皮怪耳语的问刁钻精。

刁钻精一时也拿不准，“老大今天不是到寨子吗？等他回来就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没找着人两人又原路的返回住处。

……

划离乌溪府这段河域，天色已经大亮了，就是天气有点不好，阴沉沉的飘着小细雨。

“我看到野牛桥了！五姐，三哥，你们看那个尽头是不是野牛桥？”

精细鬼划船划的精疲力尽，耷拉着眼皮看着烟雾缭绕的河面，叹气的朝远处看有个模糊的影子土丘，还有隐隐约约的房子。

“没错，是野牛桥！”陈幺娘也激动的笑起来。

小草小杏直接给羡慕放脸上，鱼波精看她们俩轻声道。

“昨晚开始，你们就不是百花寨的小丫头们了，大哥念你们照顾小五小六，随意的跟夫人夸了你们几句，百花夫人就把你们送给了小五。”

“以后你们住老四家，帮他家里续个活人气，也给小五做个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