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成了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就走吧，离开那里换个身份生活，那是我的仇怨，本就同你无关，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没必要再因为我的事赔上自己的性命。”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在乎他的生死，怕就只有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女子。

女子咬着牙，泪水簌簌而落，她望着沈继安，最终笑了起来：“这么多年，大人到底是不明白我的心意，还是故作不知？”

“她就有这么好？让您这么多年难以忘怀？有时候你分明看着我，我却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大人，这么多年，您为何不能把我当成她的替身？您为何不能好好看我一回？”

她伸出手，慢慢抚上沈继安的面容，这回的沈继安没有再躲开。

沈继安静静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容，认真的开口：“你从来不是谁的替身，也没必要成为谁的替身。你和她其实一点都不像，她的眼眸不似你这般总是带着忧愁，她的面容也不如你白皙，她的唇角总带着笑意，她……谁都替代不了。”

“我自然知道你对我的情意，我利用你对我的情意，让你为我办事，有时候看到你我会不自觉的想到她，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喜爱。”

尽管这话很伤人，可是时至今日，沈继安也不想再隐瞒些什么。

况且，女子从一开始就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女子松开手，虽是一早就知道答案，可这些话从沈继安口中说出，她还是感到很难受。

十几年的时间，她依然走不进他的心里。

“我明白了，大人，最后您还想做什么事情，告诉我吧，我会替您完成。”她后退一步，擦了擦面上的泪水。

“多谢。”沈继安眸光微动，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如沈继安所预料的那般，他的那些罪证一早就被收集好，根本不用怎么查。

而这也宣判了他的死罪。

御书房内，萧辰墨手上拿的是江颜的来信。

殿内，泠鸢静静等着沈继安给她一个答复。

良久，萧辰墨放下手中的信，开口道：“沈继安，朕就交由你们处置了。”

“多谢陛下。”泠鸢勾了勾唇角，满意的离开。

泠鸢离开后，萧辰墨只觉得疲惫不已。

“朕现在到底还能信何人？”

他轻叹一口气，叶惊寒也是好本事，被关在府中，还能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从前，他心中虽然提防着沈继安，却始终记得他助自己夺得帝位一事，却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也做出结党营私的勾当，这朝堂之上，当真是没有能让他信任的人了。

叶惊寒背地里又筹谋了些什么？陈暮又是否真的忠于他？

沈继安的倒台，又牵扯出不少事情，平京的官员，有人欢喜有人愁。

————

沈继安被送去北宜前，叶惊寒去见了他，彼时的沈继安被泠鸢看押着，他的身上没有颓败，甚至见到叶惊寒时，还笑着道：“我一个阶下囚，竟能劳烦侯爷亲自过来相送。”

那干净的没有一丝污尘的衣袍停留在沈继安眼前，沈继安微微抬头，笑意不达眼底。

“因你之由，纪辞兄长身死，因你之由，辰澜兄长四处躲藏，沈继安，我的两位兄长对你真心相待，当年同行的将领敬重你，营中的士兵敬佩你，你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出卖他们，连同敌军包围他们，劝他们归降，而今落得这个下场，你不曾有后悔过吗？”

叶惊寒看着沈继安，过往种种，皆因眼前之人改变，对于沈继安这个人，叶惊寒一直看不透，看不透他的为人，看不透他到底图谋什么？

对于这个人，少时他曾从萧辰澜口中听到过夸赞之言，可后来的他，却是厌恶极了，也恨极了沈继安。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是萧辰澜技不如人，是纪辞愚忠，他们落得那个下场，是他们活该，如何能怨得我？”沈继安轻笑着开口，言语中满是讥讽。

“萧辰就是个伪君子，就是他登基，又能好到哪去？他们是天潢贵胄，出身尊贵，如何能体会民生疾苦，世道不公？他们记不得因他们而死的平民，他们不会替平民百姓申冤，他们的眼里只有争权夺势，萧辰墨和萧辰澜不过是两只害虫，至少萧辰墨不如萧辰澜虚伪。”

他……怎么可能后悔？萧辰澜就是虚伪，他一个皇子，和平民出身的他交心，赏识他，把他当朋友，不还是为了将他收入麾下，让自己替他办事吗？

至于纪辞，想到他，沈继安难得有些怅然，他承认…纪辞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换个出身，如果换个时候，他会和纪辞成为至友。

只是从一开始做出选择时，他心中就明白，自己和纪辞根本不是一路人，甚至，纪辞会是他要做的事情的路上的最大阻碍。

“虚伪？这世上何人有你沈继安虚伪？辰澜兄长眼中若只知道争权夺势，当年根本不会怜百姓之苦，亲自带着人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更不会在看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后将玉玺给我，放下心头之恨，远离过往是非。”

“你将他说的一无是处，不是因为你看不到他的可贵之处，而是你故意视而不见，为自己做的事情找一个可以被谅解的理由。”

当年两王之争，沈继安可是一直跟在璟王的身旁，璟王爱民如子，礼贤下士，这些他怎么会看不到？沈继安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随你怎么说，成王败寇，我如今已经是落得这般境地，你高高在上的嘲讽我也好，非要让我承认自己后悔过也罢，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也疲于同你争辩。”

“上一辈的恩怨，你一个小辈就不要在这里义愤填膺了，说来，萧辰墨害死了纪辞，到处抹黑萧辰澜，你不依然做着他的臣子，为他办着事。”

“啧啧，好一个文泽侯，萧辰墨的文泽侯替璟王鸣着不平，我承认我虚伪，可你倒是同我并无分别，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虽是嘴上说着疲于争辩，沈继安却是一点没落下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