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电话响起。

奇怪，屠睿怎么会大半夜给自己打电话？

屠傲接起，那头是屠睿带着哭腔的声音：“哥，你在哪呢？”

“怎么了？别哭，我在外地出差。出什么事了？”

“爸突然在家晕倒了，现在刚送进去做手术。我害怕！”

“你妈呢？就你一个人在医院陪着吗？”

“我妈还在路上。我和刘叔在呢！哥，你能回来吗？”

“行，你别慌，不许哭了。我尽快回来！”

挂断电话，睡意全无。屠傲在床上坐了一会，洗了把脸，人也完全清醒了。

好端端的，屠振刚怎么就晕倒了？他难道什么时候身体出了问题？怎么童慧还正好就不在家，大半夜的要把屠睿喊去医院？

屠傲想了一下，自己还是得尽快回去。看了一下机票，最早的一班飞机是早晨6点半。改签，给小顾发了个微信，然后自己收拾了一下行李，便直奔机场。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了。屠傲给屠睿打了电话，屠振刚做完手术已经回到病房了。等他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童慧正在床边气急败坏地责骂屠睿。

“你赶紧给我回学校听到没有？”

“妈，爸刚做完手术，我就想在医院陪陪他不行吗？再说，我哥还没来呢！”

“谁让你打电话给他了？”

“你又不在，我一个人，难道还不能打电话给我哥吗？”

“你……”

声音在看到屠傲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童慧迅速地切换成了温婉的笑脸，屠睿则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哥，你来了？”

屠傲点了点头，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屠振刚闭着眼睛，似在沉睡。

“医生说，你爸爸是脑出血，现在就等他醒来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童慧在一边解释。

屠傲看了她一眼，“我爸怎么突然会脑出血？”

“哎，你爸一直有高血压，吃着降压药呢。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说头晕头疼的……”童慧的声音越来越低。

“刘叔说，爸昨晚在家喝了好多酒……”屠睿插话。

童慧瞪了他一眼，“别听他瞎说，你爸平时晚上总是要喝一点的，平时都好好的……”

病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屠傲他们都把视线转向了屠振刚。

“爸，你睁开眼呢，我们都在这呢！”屠睿大声地在他耳边喊道。

屠振刚的脸和眼睛都有些肿，他勉强地半睁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想要努力地张嘴说些什么，但只听到“啊，啊”几声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屠睿耳朵贴在他嘴边，也什么都没听清。

屠傲看了眼刘叔，示意他去叫医生。

很快，几个医生就过来了，一番检查下来，告诉家属，昨晚手术很成功，目前病人还在恢复期，生命体征是平稳的，暂且先不要挪动他，也不要刺激他。

“那医生，我想问一下，他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童慧上前两步，询问道。

屠睿有点不悦地皱了皱眉，拉了拉她妈妈的衣服，轻声埋怨：“妈，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童慧白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医生。医生回答：“现在暂且还不能确定恢复程度，这也要看病人的身体素质、自我意志，昨晚他已经度过了最难的一关，我们会随时监测，也请你们家属配合。”

“哦，好的好的，谢谢医生。”童慧笑着把医生送出门去。

屠睿很是为自己母亲丢脸的样子，又怕刺激到刚刚苏醒的父亲，只能一脸愁苦地坐在一边。

既然屠振刚已经度过了难关，屠傲便不想再待在这里。他拍了拍屠睿，“走吧，回学校去吧，我正好也要回公司了，我送你过去。”

屠睿想说些什么，看了眼病床上的父亲，还是拿起书包，跟在屠傲身后走了出去。屠傲经过童慧身边时，扫了她一眼，似是警告，似是提醒，拉着屠睿大步离开。

“屠睿，你好好在学校待着，医院的事你不用操心。”屠傲叮嘱。

屠振刚住的是江州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屠家又不缺钱，照顾的活怎么也不会落到他们两个身上。屠傲只是担心，屠睿第一次直面亲人生病，心里那关过不去。相比于自己，这个弟弟是实实在在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

“哥，那你会经常过来看看爸吗？”屠睿偷偷看他脸色。

“会的。”

他当然会来，他也当然要来。只是恐怕童慧不愿意，屠振刚自己怕是也不愿被他这个大儿子看到这副狼狈的样子吧。

但是屠傲不得不承认，看到屠振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多少也会有些伤心、有些难过，父子一场，总还是有些牵绊的吧。

可现实是，动容的念头刚起，他的眼前立马浮现的是那年妈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瘦瘦小小的身体就那样裹在一片雪白里，身下是不断渗出的血红。

屠振刚，你也有今天！

屠傲自己都没有想到，内心的这份不甘和委屈能够战胜所谓的亲情，自己其实是一个邪恶的人吗？他当然不是，是屠振刚不配！

屠傲回到办公室，小顾也才刚刚回来。他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屠律，你没事吧？我看到信息的时候，你都已经出发了。”

屠傲让他坐下喝口水，“家里有点小事。对了，你们那天吃的那家云南菜怎么样？”

小顾有点心虚，前几天他们几个小律师下班聚餐，有一个人还发了朋友圈。真是社死，没叫屠律就算了，还被他发现了。

“挺好吃的。”小顾说完还咽了下口水，“那个老大，要帮你定吗？”

屠傲看着小顾尴尬的样子，着实好笑，索性也不推辞，“行啊，今晚，2人。”

“好咧！还有别的事吗？”小顾想逃。

“没了，去忙吧！”

屠傲很快就收到了小顾转发的预定信息。今晚，他要请的人是沈清。

沈清一看到屠傲发来的邀约信息，有点惊讶，怎么平白无故地请自己吃饭？

好的。沈清回复过去，一篇论文有了很大的进展，所以今天心情相当不错。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