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厅，早上还下着绵绵细雨的天空这时候已经完全放晴了，蓝天白云，太阳也没完全出来，藏在云层后面，无论是空气还是气温都让人体感特别舒适。两人谁都没有提出下一步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出了店门就不约而同地沿着街边走，这种没有目的地的饭后消食实在很适合此刻的他们。

唯一显得违和一点的，是关柏斯手里拎着的两个打包盒。

沈黎和陶志辉的事情说起来复杂，但只要一开始说了，陶语就有些停不下来。

她很少详尽地对谁解释这些，但关柏斯一副洗耳恭听又绝不多嘴的样子，倒真的很像一个特别适合倾诉的对象。

在此之前陶语以为自己对父母复合的事情没有过太多的期待，真的说起来了，她才发现身为女儿的她其实还是狠狠地期待过的。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父母的理解更多，那种期盼的想法就渐渐弱了。

“他们适合做朋友，甚至可以做兄妹，但就是不适合做夫妻。”陶语叹了口气，说，“做夫妻的时候总是吵个不停，离婚以后无论是他们还是我，我们都很明显地感觉到分开生活的状态更适合我们三个。”

关柏斯说像他爸妈这样的情况在国外其实不算少见。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他爸是美国人，妈妈是英国人，你可以想象，他们因为相爱结婚，生活在一起以后却连口语发音这样的事情都能吵得不可开交，矛盾很多。后来我同学劝他们干脆离婚算了，离婚以后他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因为在一个地方住习惯了，两个人离了婚也还继续做邻居。后来两边都分别再婚，也都有了新的家庭，两个家庭关系特别好，每隔几天就会聚在一起开party。”

陶语听了以后觉得有趣，走着走着，才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一所学校附近。

“难怪我看那家店的地址总觉得眼熟。”她这才想起来，“我高中就是在这儿读的，当时想着离家近所以读了三中，本来从初中部直升上去还在同一个校区，结果我高一那年这里开了个新校区，高中部整个搬过来了，本来走十分钟就能到，结果搬过来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我爸那时候立马就去考驾照买车，然后每天接送我。”

“嗯，我知道。”

她说的这些关柏斯都还记得。

“当时家属院的小孩儿都读的三中吧？你来过这个校区吗？”陶语转头问关柏斯。

“没有。”关柏斯说，“我经常看你爸开车接送你，我就想着等我升上高中就能读你读的学校了，不过等我上高中，你也去读大学了，有点可惜。不过我还是想太多，还没上高中我就跟我爸出国了，没有机会来这里上学。”

陶语对关柏斯具体什么时候移民出国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某一天在家吃饭时听沈黎说，关潮叔叔带着小关出国去了，他们在国外有亲戚，应该是打算移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来。

当时她最多遗憾了一小下，因为没办法再吃到关潮叔叔做的菜。

那时候的关柏斯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邻居家小孩，跟她不是同龄不常在一起玩，大人们也都叫他小关，以至于她连关柏斯的全名都不记得。

如今再回想起来，多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遗憾。

要说再多的，那也没有了。

毕竟那时候的关柏斯就是一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豆丁，她如果对这样一个小孩儿太过注意以至于有一些有的没的心思，那她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想去逛逛吗？”陶语问。

关柏斯点头说“好”。

谁知他们刚到校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下了。

正值暑假，学校里除了值班老师和门口的保安外，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被拦下后，陶语告诉保安，自己当年就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只是刚好走到这里想进去看看，保安却说学校内部禁止参观。

陶语感觉有点遗憾，但也没有一定要进去的执念。

她的不坚持反而让保安放松了警惕，试探着问他们带身份证了没有。

“带了。”

陶语和关柏斯各自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那这样吧，你们进去逛一逛可以，但是不能破坏学校里的公共设施，一个小时内一定要出来。”保安把身份证扣下，“身份证就放在这里我帮你们保管，出来的时候来找我要。”

看来也不是不能通融。

“谢谢。”陶语连忙道谢。

关柏斯更是自来熟地说了句：“谢谢叔，我们保证很快就出来。”

保安给他们开了门，再三叮嘱他们不能破坏公共设施，也不能摘花踩草坪。

进门以后陶语按着以前的记忆往教学楼走，才发现母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以前操场的位置没变，别的楼都变得七七八八，她上高中时待了三年的教学楼已经改建成了办公楼，新的教学楼似乎在别的地方。

操场虽然还在老地方，但也进行了扩建，以前简单的室外操场如今不仅有了新跑道，还多修了看台，不远处还有一个室内的小体育场。

教学楼改成办公楼后就不太方便进去了，陶语转而带着关柏斯去逛操场。

“以前我最怕仰卧起坐了，不管是跑步还是立定跳远我成绩都是班里的女生里最好其中之一，但是体育课一说要仰卧起坐我就害怕。”走在操场上，学生时代的回忆渐渐在陶语的脑海中涌现，“上大学的时候没有体育课，我的体力简直就是直线下降，体测的时候跑个八百米都把我给跑得只剩半条命了。”

关柏斯思考的却是其他方面：“当时肯定有男生在终点等你，给你递水吧？”

“你怎么知道？”陶语下意识反问道。

大学体测的时候还真有男生在终点的地方等她，还不止一个。

不过她那时候是跟室友互相搀扶着回去的，也没喝任何一个男生递过来的水。

“张秋实？”关柏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陶语当时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