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姐无关，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姐姐，姐姐也许只是恰巧路过。“

“祖母，真的和姐姐没有关系，您快和爹爹解释解释。”

……

这似是而非的话听的阮玲珑眉头轻蹙，太阳穴一下又一下跳的生疼。眼前漂浮的淡蓝色屏幕上一条又一条留言滚动的飞快。

【我去，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主播，这算是雇佣童工吧。】

【语言的艺术，难道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主播怎么不吭声啊？难道是被吓到了？】

【主播快！打破她虚假的面具！让我们看看她面具底下真实的自我。】

【……】

瞥见弹幕上留言，阮玲珑只觉得太阳穴跳的像是要去蹦大迪了，怎么也压不下去。

“玲珑，你来说。”

正堂上端坐的中年男子挥手打断了嘤嘤抽泣的话语，将目光移向跪在中间的六岁女童。

女孩儿鹅黄色的绣花流苏裙湿了水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平日里挽的圆圆的发髻此时也蔫哒哒的趴在头上，显得狼狈又可怜。

“我可没有碰她。”

阮玲珑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衣裙，脑子里飞快的消化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

她原本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二十一世纪勤勤恳恳的普通啃书人，在现代风雨无阻啃书十八年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一本院校，开学那天就因为左脚先迈入大门而被头顶掉落的校徽砸到了这个世界。

变成了婴儿重开六年，一朝落水才记忆恢复。

妈蛋，要是随便穿穿就算了，起码还可以摆烂种田。可她穿的是强占某网年度榜单之首的狗血虐恋修仙小说《师父，请不要这样》。作为小说里开局及结局的女N号，她的结局可不算美丽。

阮玲珑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抖，整个人有一种走在大街上被人泼大粪的无力茫然感。

“爹爹，跟姐姐无关，是我不小心挡了姐姐的路。”

阮玲珑一时间接收到这么多的信息，微微有些愣神，听见这话闻言瞥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旁作弱柳扶风状摇摇欲坠的女童，内心无语凝噎。

果然是泡的一手好茶，这信手拈来的茶道功底，起码有在茶楼五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了吧。

“好了，桑月你受了委屈，祖母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上首的老妇人沉声道：“阮玲珑，平日里欺着你妹妹小打小闹就算了，今天居然把人推进池子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依我看，今天就该请出家法好好教训教训才是，免得日后出去惹祸。”

言罢，老夫人目光沉沉的望向阮玲珑，好像下面跪着的不是她的嫡亲孙女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接收到老夫人的厌恶，阮玲珑缓缓移开目光，不去搭理这个从小就不喜欢她的祖母，将目光放回科技感十足的屏幕………

【主播快上快上，拆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主播，上啊!摔碎她虚伪的面具，我给你刷礼物！】

刷礼物？

根据这落水后突然出现在脑海的直播系统的介绍，直播间观众刷的礼物可以兑换成修炼资源。虽说她是个连修仙路都没踏上就挂掉的女配，但是有机会总要试试。

果然是个言出迹随的，直播间话音刚落，阮玲珑眼前就闪烁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煞是好看。

【我去！大佬看看我！看看我！】

【这么大手笔，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主播快上，不上都对不起这个大烟花。】

【………】

因为这一个礼物，隐隐有些沉寂的弹幕此时又刷的飞起。

阮玲珑将目光从屏幕移开，瞥向站在老夫人身边裹着白色披风的身影。更准确的来说，是瞥向她掩藏在裙摆下的绣花鞋。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长辈说话都不理睬！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还没等老夫人数落完，阮玲珑骤然起身，快步来到阮桑月面前，在她茫然的目光中蹲下身，抓住她脚上的鞋子狠狠拽下。

“啊！”

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拽走了鞋子，阮桑月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精致的珠钗散落一地，整个人哪还有楚楚可怜的意味，看起来狼狈极了。

绣着莲纹的精致绣花鞋拎在手中，阮玲珑瞥了一眼飞快滚动的弹幕，将目光移向正堂中端坐的中年男子。

男子眼角微微一抽，极力保持着严肃，“咳，玲珑，你扯你妹妹的鞋子做什么！还不快还回去！”

看着自家爹为了示意，眼睛都快要眨抽搐了，阮玲珑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阮桑月，你说是我把你推进湖里去的？”

“姐姐………”

阮桑月抿抿唇，为难的看了一眼端坐的阮庚礼，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我也知道姐姐从小就不喜欢我，月儿一定会记得姐姐的话，离姐姐远些。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阮桑月低垂的睫毛轻颤，眼角隐隐泛着水光，“可以将鞋还给月儿吗姐姐？”

好一招问牛答马以退为进。

眼看上首那个老虞婆又要开始数落，阮玲珑将手中拎着的鞋子扔到大厅中央，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话里话外都说我推了你，我是个俗人，只喜欢在亭子里看鱼儿抢食，可不像妹妹那般有雅致亲自蹲在池边的泥巴地上将鱼一只一只喂饱。”

绣着金色莲纹的素白绣花鞋大咧咧的躺在地板上，鞋底沾染的零星泥点像是在告诉大家阮桑月落水的真相。

阮桑月委屈的脸微微僵住，挂在眼尾的泪珠要掉不掉看起来很是滑稽。

“好了，既然事情弄清楚了，月儿你就和姐姐道个歉，罚你两个月的零花钱，禁足一个月。”

见事情解决，阮庚礼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侧头问老夫人：”娘，你觉得呢？”

“哼。”老夫人不悦地扫了一眼阮桑月，只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生气的一拂衣袖，也不理会局促站在身旁的阮桑月，走的头也不回。

…………

弹幕停顿了一瞬，随后刷的飞起。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牛啊，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看见小白花的脸了吗？小小年纪就变得一手好脸啊。】

【主播真是不出声则以，一出声噎死人啊。】

【…………】

伴随着观众调笑的词条滚动，也逐渐有些零零散散的礼物刷给了阮凌珑。

只是这声音……

简直一言难尽。

零碎的叮当声像是一枚枚铜板砸落在破碗中，竟让阮玲珑恍惚间生出自己是在破庙里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