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的时候，聂寒铮在场，全程监督。

但聂寒铮不知道，沐姨把针管里的药物换了，换成了她和白叔研究的、能够抑制记忆的药物。

——她没有用那些深海植物激素，因为她知道，那植物激素一旦注射了，那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从前的记忆。

云音和欧尊从盛门地下研究那个炼狱里救出他们，给他们新生，沐姨觉得她不能这样做，至少，不该做的这样绝。

让一个人彻底忘掉过往二十年多年的记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沐姨当时想，她换成普通药物，那么以后终有一天，云音和欧尊都会想起来，哪怕他们不会在一起，但至少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本来这件事会被永远掩埋下去。

但寒铮却偷了她蓝色盒子里的药。

那药确实是毒药。

但也是抑制记忆的解药。

沐姨脸色难辨地看向手术室——

欧尊如果真的服食了，那他一旦醒来，他将会记起五年前的所有事……

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带着愤怒的脚步。

时云音回过头，就见一个拳头砸过来，砸在了聂寒铮的脸上——

聂寒铮正在奇怪沐姨的反应，猝不及防，只听「砰」地一声，他被这一拳砸在嘴角，整个人往后退去，撞在了墙壁上。

欧司野几步上前，揪住了聂寒铮的领子，高大的身形逼近他，他怒极地道，“你把我弟弟怎么了？当初说好了不会伤他分毫，说好的协议都喂狗了是吧？！”

聂寒铮反扣住欧司野的手腕，很轻易地就扯开了他，欧司野被他推得退后，一双眼极怒地看着他，冷笑，“是，我是打不过你，但你可以试试子弹能不能打死你。”

欧司野说着将手伸到腰后。

他摸到了腰间的枪。

那阴冷的视线注视着聂寒铮，一字一字道，“如果我弟弟出了事，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里，我不会放过你。”

“你是……”时云音站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欧司野，又看了看聂寒铮，“聂大哥，他是谁？”

说好的协议……什么协议？

“呃……”聂寒铮和欧司野都没说话。

沐姨和白叔也对视了一眼，沉默。

时云音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她蹙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欲言又止。

“没有，音儿……”聂寒铮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淡淡道，“他是欧尊的哥哥，我跟他以前就有些过节而已，跟你没关系。”

欧司野面无表情地冷笑。

忽然，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护士走了出来，急急地道，“病人醒了，但是情况不太好，注射镇定剂也没用，家属是哪位？”

闻言，时云音的唇一动，还未出声，欧司野已经上前了，道，“是我，我是他哥哥。”

“不要再注射镇定剂了！”沐姨忽然出声，转身就要走过去，聂寒铮几步上前，拉住她，“沐姨……”

沐姨回头看他，聂寒铮眉头紧皱，低声说，“您要进去……”

沐姨也注视着他，那眼神让聂寒铮没办法再往下说，他甚至知道沐姨要说什么——欧尊是他们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