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疫(29)
而更加令人奇异的是,天牢里的守卫竟然像是没看到人似的,按部就班的巡逻着。
“形同虚设。”
那人藏在黑袍下的嘴微微一勾,大咧咧地朝目的地走去。
天牢深处,一间相比其它的牢房更大、更新的房间映入眼帘。
而那个囚犯甚至可以在铺了被子的床板上翻滚,比那些睡在干草堆上的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而享受这种顶级囚犯待遇的,就是早上朝堂上刚刚宣判处斩的小侯爷——张卓礼。
“过得不错啊?”
黑袍人把手停在锁处,感慨道。
张卓礼一见来人就跪了下来:“是要带我走的吗?”
黑袍人很疑惑地歪头:“凭什么?”
“我帮你们达成了目的!!”
张卓礼急切道,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跪在黑袍人脚边。
隔着铁栏,黑袍人微微低头:“的确。”
他的手轻轻用力,在张卓礼期冀的目光下,牢房的大锁被轻易得变成了粉末,从黑袍人的手缝中落下。
昏暗的灯光下,黑袍人的身姿宛若神明,在高处俯视着他的信徒。
“吱呀。”
牢房的门被推开,撞到了张卓礼的膝盖,他迅速地避开,将自己的上身贴近了地面,等待着黑袍人的拯救。
整整两个月,虽然期间有明远侯的打点,但是在牢房的生活毕竟是不好过的。
天天吃菜叶子,睡觉还漏风,他小侯爷什么时候过过这种生活!
不过现在,他马上就要出去了。
然后回到主上的身边,到那时金钱、权势和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卓礼恶狠狠的想着,在黑袍人看不见的地方,那张勉强称得上俊秀的脸早已拧巴成了一团。
要是京城的女眷来看,怕是要惊呼,这哪里是平时风评良好作风端正的小侯爷,分明是……
“……贪心不足的败类。”
黑衣人话音落下的刹那,那只破掉大锁的手迅速按在了张卓礼的头上。
然后黑气陡然冒出,覆盖了张卓礼的全身。
片刻后,黑袍人收手离开。
而那叱咤风云的小侯爷,则张大嘴倒在地上,眼里满是恐惧。
在他生前的最后一刻,他见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场景。
不过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毕竟当事者已经确认死亡。
—
“张卓礼死了?”
虞容睁大眼睛,连嘴里的水都来不及咽下去,差点呛到了。
大理寺卿连忙上前拍拍他的后背:“祖宗啊,你喝水慢点。”
虞容满脸复杂地移开大理寺卿的手:“我没事……话说他是怎么死的?”
大理寺卿回忆道:“听守卫说是吓死的,被发现的时候还用血写了满墙的别杀我,可血腥了。”
“啊?不是被人杀的?”
“不是,现场完全没有痕迹,就连锁也是好的。”大理寺卿猜测道,“估计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做的事了,特意招鬼来吓他。”
“你这么说还怪渗人的。”
虞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喝了一口水,
“那太子怎么说,这明显死的不对头,而且还是在宣布处斩当天晚上噶的。
如果排除张卓礼自己发癫,那就只可能是敌人在挑衅了。”
大理寺卿摊摊手:“殿下没找我,小人也不知道啊。”
虞容勾起嘴角:“王大人,您可真是越来越圆滑了。”
大理寺卿无辜:“王爷你是知道的,经过前些日子那件事,我胆子越发小了。”
虞容没理大理寺卿的自嘲。
能够在疫病那么大的事情中发挥作用,而且还是目前朝堂上一只手数的过来的知道真相的人,大理寺卿在这件事中收获的可太多了。
“对了。”虞容敲敲桌板,“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
大理寺卿有点惊讶:“王爷不是才来京城不久吗?”
满打满算也才四个月吧,虽然这四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不少就是了。
从开开心心过年到连辰帝都病倒了,短短的时间里大辰被连续重创,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虞容估计都得被骂灾星了。
虽然不知道大理寺卿在想什么,但估计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好话。
虞容道:“不是和大人说了吗,圣上重病需要药材,我得去一趟江南。”
“江南?那不是得和大皇子同行?”
“正是。”
大理寺卿的表情很微妙:“大皇子殿下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啊。”
虞容倒是意外的很笃定:“放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自然是那个事情的起因,镇南王的妻侄乔轻舟啦。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启程也是为了等乔轻舟。
虽然春闱结束了,但是距离放榜还没得很。
先前给那疫病一闹,京城光是抽出官员来改卷就很不容易了,太子甚至让翰林院新人也去改卷,可见现在的缺人。
而且虽然改卷的人有了,但是由于之前考场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导致考生水平参差不齐,改卷也比往常难上数十倍,现在那些文人们估计还在焦灼的比对名次呢。
所以他们也就一直逗留在京城没出发。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杏花落下,荷花却开了,在六月热风扑面而来的时候,大辰科举的最后一项流程,殿试放榜正式走完。
现下正是进士们打马游街的时候,酒楼里坐满了达官贵人,女眷们偷偷躲在窗户后面,瞧着街上风头正盛的状元郎。
整座杏花楼香气扑鼻,虞容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地上了二楼雅间,径直走向了预定好的位置。
那个雅间里已经坐了两人,一个黑袍一个白衣,看着气质很不对付。
见虞容过来,白衣公子笑着招招手:“这里这里!差点就错过了。”
听见柳云岚生气满满的语气,虞容也下意识地勾起嘴角,快步走到他身边落座。
“我来得还挺巧?”
柳云岚摇摇扇子:“可不嘛,刚巧到这附近,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虞容没细说,只是道:“大理寺的事。”
说完,他看向了黑袍男子,打趣道:“殿下怎么也不打招呼?”
宋锦瑜瞥了他一眼:“早。”
虞容嘴角抽了抽:“也不必这么敷衍。”
现在明明是下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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